山峦为晴雪所洗,鲜妍明媚。
在已经两个月没有看到太阳的衡阳,这种感觉一定很美吧。
每次坐在高铁或火车上,总是会让人有一种距离的模糊感,感觉一切都是名称的变幻,像相对论为我们描述的一样,时空在运动中变得统一。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在2019年的新年献词中,习近平总书记提出,我们都是追梦人。某种意义上说,从“撸起袖子加油干”到“我们都是追梦人”,都是在强调一种劳动的幸福。注意,这是种劳动,而非奉献,这种劳动,或许在最基本的层面上,可以从运动的这个角度来理解——让某种事情发生变化。请注意,这里的一切词语,用高中政治做选择题的逻辑来看,都是相当中心的,也就是说,没有任何的褒贬。而在某种意义上,但这个国家的宣传机器在解读这些句子时,往往会将以上的几个概念混同,或者,从某种意义上说,偷换概念。
身边的风景,经过三年,已经太熟悉,以至于经过的那条路的名字,那条河蜿蜒的流向,都能够在人的心中,激起这个世界的波澜。我们就是这样,或者说,中国知识分子的精神追求就是这样,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总是将一个个体毫无来由的放在最为广阔的时空之中,去做一些,哪怕是最微小的事。于是乎,就有了另一句话——知其不可为而为之。
凄风冷雨之中,我们发现,原来我们之前所生活的一切,都是这个世界中最为微小的一个平行世界,一切的语言, 甚至是行动,都是如此渺小。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知不可乎骤得。而且,我们都生活在一种幻想中,没有人能真切的感知这个世界。所谓“我思故我在”,但谁知这思是何。而如今我们感受到的孤独,一种未来的摇晃,一种努力过后的迷惘,或许是因为,自己的平行世界,从无数个之中杀出,要形成自己的模样。它可能会不断膨胀,以至于世界被包揽其中,可能会不断变长,以至于从过去至未来对其感到通透,也可能不断变厚,以至于世界万千都用来浇胸中块垒。这种分娩时的阵痛,或许不比我们最初的原点来得轻松。而这个世界,在经历了漫长在孕育中的重合期中,早已形成了适合大多数人世界的价值观念和道德习惯,或许,这些是这个世界希望我们拥有的,最基本的东西。但非常遗憾的是,这些东西,并不是所有都是公理。我们慢慢发现,自己从书本中获得的世界与现实原来是有那么大的差距。我们获得的技能,或者说知识,是面对这个世界,还是面对那张试卷,在这种分离之中成为了巨大的问题。并且,我们发现身边的一切原来可以如此不同,以至于打破所有想当然的想象。时间与空间的刻度在飞速发生改变,世界对每个人的要求原来可以变化的这么迅速。而在这种要求与回应之中,宏观世界与个人世界的分离与成型,也逐渐完成。
丁铃的一声响,又是一个地点的到达,而这种辉煌,速度与熟悉的生活相比,终究不是常态。今天的车厢里,也是出了奇的寂静,手机的荧幕闪烁,是每个人对故乡的不舍(又会否含有那么一点点对新生活,或者说,常态化生活的期待呢?)。在这一节车厢里,或许蕴含着无数个这个世界上的故事,而根据蝴蝶效应,这一个个世界重叠起来,是这个宏观世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呀。
丁铃的铃声预示着又一次远行,一段十倍长的旅行,穿过漫长的黑夜,仿佛是一个长长的隧道,连接着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又还似一种传送器,传送的两头,是过去与未来。小城的颓圮,首都的繁华,看湘江北去,又或是黄河远上。列车开动,有规律的摇晃仿佛是一种无言的告别。离开熟悉的城,遇见陌生的人,一切除了名称再无交集,就像一条天堑,横亘在你我之间,世界的交叠,预示的也是一种长长的黑暗。
泅渡,泅渡。
湘江、浏阳河、捞刀河,弯弯的流,流向远方,但我并不能保证,那未知的远方,就能说是梦想的彼岸。人人都在展示,或者说炫耀,自己优秀的一面, 而也同样只有自己, 才能真切的感知自己的优秀与不足,感知这个世界的温度,而不是被大气候的温暖与寒冰所阻滞。我们所获得的信息,永远不完全,一切都有太多的限制,让我们达不到生产者函数的外围。当我们开口就是“历史的经验表明”,但我们学会了世界的规则,自己究竟是成长了,通透了,还是被这个世界同化了,进而随波逐流?很遗憾,当我们谈论理想与情怀的时候,总是有挥之不去的物质阴霾横亘在我们上空。一切似乎都是可量化的,一切似乎前人都已经重复过无数遍。谎言重复千遍也就成为了真理,而真理重复了前边,对听者来说,可能听着也就像谎言。追溯历史,会发现没有什么理所当然,但一切又显得是如此理所当然。“我们要破坏一个旧世界,才能建立一个新世界”,而在这之中的摇晃与失序,又能不能想象?
思考的结果,可能并不会有答案,但愿它像一束微光,指引着我们摇摇晃晃地,累累伤痕地向前。
毕竟,追问世界的意义, 也就是人生的意义。
冬天的城市,暗的很早。
February 22,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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