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长不看版:确实觉得这句话比“武汉加油”要来的有水平,至少可以看出对方的用心。当然接踵而来的当然会有质疑,说这两种只是同一件事的不同表达方式,说太过“阳春白雪”最终会带来阶层的分野,甚至是“奥斯维辛之后,写诗是残忍的”。最后一条当然已经被喷的很惨,但是顺着这个逻辑写下去,我们那么多的“赈灾歌曲”,那铺天盖地的新一轮“优秀电视节目展播”,是否同样有意义呢?其本质都是,用一种意识形态话语,去消解而非解决了如今的痛苦。
当然有人说了,这几句话同样是在日本的中国人写的,问题是,讨论的重点为什么不知不觉之间就变成了两国之间的对立?可没听说过《歌手》节目里外国歌手唱着中文歌夺冠,就是中国乐坛的沉沦吧。音乐如此,那么修辞为什么不呢?当我们听惯了“十分愧疚,十分自责”“加快部署,积极落实”话语之后, 对于从外界传来的不同声音,怎么突然之间就没有包容度了。甚至是这种明显听起来就能让人感受到“美”的句子,上纲上线到一种“以辞害意”。借用一篇评论中的观点,“文从字顺”是需要作者自己本身有相当的积淀,我们现在“俗透了”,反而反感起了这种“大雅”吗?必须要说,哪怕这之中蕴含的感情是同一种,并不意味着宣扬它的表达是同一种,甚至这种表达必然是有高下之分的(被应试教育的阅读题荼毒已久的学生们应该最有发言权)。舆论场中这种声音的发出,其实恰恰折射出了当今宣传工作中一些“恶习”正在慢慢被“合理化”,甚至形成了一种新的“美学标准”,这无疑是令人悲哀的。
而我们不熟悉这种表达,又该是有多久了呢?我们经历过“白话文运动”,经历过“延安文艺工作座谈会”,经历过“大字报”与文革,话语体系的变奏和宣传喇叭的内容,无不折射着这个社会的脉搏和价值取向。“教育从其本身来说,就是一种闲暇是事业”,我们被生活追赶着,被一个个目标驱动着,又怎会停下来雕琢一下自己的言辞呢?
言辞的发明,应该是属于少数人的,至少是那些能够被留下的言辞。我承认自己并不是太能读懂曹雪芹或是乔伊斯,但是并不妨碍有人对之甘之如饴。但当这个社会被领导人的话语裹挟,一篇讲话之后全国人民都在说“不负韶华,只争朝夕”并引以为傲的时候,每个人心中对文字本能的美的感受器,也会被枯燥的感情壅塞了吧。
后记:
在知乎上看到了有关这个问题的回答,也知道了一些“奥斯维辛之后,写诗是残忍的”背后的故事。这句话出自阿多诺的《否定辩证法》,之中的原文是“奥斯维辛之后写诗是野蛮的……也是不可能的”。且不论将武汉比作奥斯维辛是何心机,这句话本身所讽刺的“诗”,指的是夜莺式,和乌鸫式这两种诗歌,假装灾难没有发生,或只是对灾难进行幼稚的叙述。在这场灾难中我们也的确看到了“阿中哥哥”和“云监工”所生造出来的一系列“幼稚的描述”(当然相信这之中大部分的本意还是善良的),但当这样的语言被大肆宣传,强调“集体性”等意识形态上的灌输,把爱国饭圈化,把城市拟人化,把群众模糊化,谁是奥斯维辛之后不能出现的诗?这正是阿多诺所批评的。与此同时,这句话也有一些过于绝对,从策兰的诗集《罂粟与记忆》中,人们看见的是“一个犹太诗人和幸存者超越哀悼和苦难以及某种程度上用诗的魔力来净化过去的恐怖的欲望”,诗歌的力量,能够让写诗的灵魂从经历过的磨难中挣脱出来,文字将会超越历史、超越磨难,向纯诗的天空攀升。
我们不需要简单的歌颂或者反对,我们需要真实的声音,需要客观的描绘,需要浸润过血泪的灵魂坚强的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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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ebruary 13,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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