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uminescent

Rage, rage against the dying of the light.

0%

不要温顺的走进那个良夜

新雅书院首届六字班毕业于2020庚子年,一个非同寻常的人类历史转折年。特将我年轻时曾抄录篡改试译的一段西土名言赠给全体同学共勉:
Heaven, Grant me
the Serenity, to accept the things I cannot change,
Courage to change the things I can, and
the Wisdom to know the difference.
Living one day at a time,
Enjoying one moment at a time.
Accepting hardships as the pathway to peace.

天赐我宁静,泰然接受我不能改变之事

天赐我胆气,勇于改变我能改变之事

天赐我智慧,知所当行,知所当止。

活好每一天,珍惜每一刻;

贫贱忧戚,玉汝于成。


——清华大学新雅书院院长甘阳对2020届毕业生的寄语

  今天是六字班毕业典礼的日子。刚刚听完新雅的毕业典礼,窗外一声炸雷,瓢泼的雨倾泻而下,这就是电视里预告了很久的暴雨吧。这几天一直没有写东西的欲望,一方面是在踩两门课的DDL感到自己的写作只是成为了一种机械的复制粘贴和打字的功夫,另一方面或许也正是这种状态下所隐含的越来越怯于表达,或者说不知如何表达,不知表达些什么的迷惘。按说在新雅两年了,也从名义上学了一年的PPE,感觉自己对自己的未来,对这个世界,越来越感受到一种摇晃和不确定性。今天是一个最具确定性的日子,一群人的四年就此画上句点,我们太容易去说“这个句点也是另一个起点”,但是不论如何这首先是一种尘埃落定。今年来有一句话特别流行,“时代的一粒沙,落到一个人头上,就是一座山”,反过来说,为四年划上句点的工程,从一年之前确定去向就已经开始了,今天,只是为这个工程举行最后的竣工仪式的环节。我们在与众多的不确定性对抗,这个世界似乎成为了最大的不确定性的来源,我们在之中泅渡,我们在之中摇摆,锚住幸福,,我们都必然会穿过这时光之海。只是我们会否会像白岩松一样,在“痛并快乐着”的同时,问一句,“幸福了吗”?

  新雅的毕业典礼,或者说任何活动,最重头的环节我一直认为是甘老师的演讲。今天很有意思,彭刚老师和甘老师似乎演讲都没有带稿子,甘老师当然是常态,而彭刚老师则真是令人肃然起敬的、在这个时代谈“理想”似乎特别庸俗,但是在这个场合,就像甘老师说的一样,“我平常一般不说大词,但是今天是毕业典礼,我想来说一说这个方面”。内容,是一贯的对中国文明和通识教育的思考,但整个听下来,留下最深印象的反而是一句并没有在演讲中出现的塞缪尔·厄尔曼的一句话,“年岁有加,并非垂老;理想消散,方堕暮年”。走出清华,我们被这个时代、社会和国家寄予厚望,也或许真的可以这样说,三十年后,我们的水平将决定这个国家、这个文明的水平。但在这之中,是一个个个体的成长与成功。今天演讲发言的几位老师都谈到了本科教育和人才培养的问题,新雅真是一个太特殊的地方,或许我们大一之后,或者毕业之时都说不清道不明“通识教育”究竟带给了我们什么,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东西,但是我们对通识课的付出和努力或许就已经印证了这一点。我们经常说清华“内卷”,“fly bitch”,但正如甘老师在演讲中所提出的“常文治精神”一样,品味孤独,抱着一种“玩”的心态是其内核。当然在新雅我们有很好的共同体,甚至可以说我所在的是清华少有的“逃离内卷困境的专业”,但是面对当下与未来的不确定,或者说就算是一个专业之后选择的不同道路而言,注定是孤独的。我或许从来不是一个“善于交流”的人,所见的或许永远只是一些“应该被看见”的东西,我看到了六字班学长的优秀、勤奋与执行力,并且就像我从婺源开始有意识的那个问题一样,“一年之后,或者n年之后,当我处在他们那个场景,我会是怎样”。我承认这个问题特别没有意义,也只会令人焦虑,但我相信他是将自己原先渺小、脆弱而不值一提的自信打破而重建的过程。今年很特别,我得以在这个时间,以一种回到小学六年级的生活方式来看这次的毕业典礼,我不由得想到,在或许是同样的一个暑热难耐的雨夜,当我接受走出社区(我的小学就在我家对面)去接受住校生活,接受走出小城去到省城求学的时候,母亲曾经对我所描绘的情况,在基础教育阶段从来没有出现的一种情况,也或许是我迟来的青春期的所伴随而来的情况,我突然发现对自己的生活,自己的位置与自己的航向有那样一种失去控制的感觉。是呀,太习惯那种“用一桶水去应付一杯水”的自己,怎么去仰望知识的星河呢?

  再来说说“游戏精神”,在这个功利而理性化的世界,“游戏”或许更多的时候可以用“搞颓”这样的一个词来代替,但是显然这之后的价值判断与伦理意涵已经大不相同。换一个语境想一想,什么叫“游戏人生”?再换一个问题,怎么处理园子里的自己与社会中的自己的落差?这几个问题或许不必然相关,也不必然存在答案;就如甘老师在演讲中提到的,我们这几年见证了太多的历史,我们总是在惊呼,但是如果五年、八年或者十年之后还是这样的惊讶,只能说明我们既不了解外部,也不了解我们自己,是处在一种非常低的层次的。2020是旧的全球化时代的结束,所有问题需要重新思考,而新的时代是需要大智慧、大思考、大勇气的时代。这学期上了一门课,如果概括一个中心就是“理解的本领”,但是什么叫理解呢,怎样算理解了呢?一切的问题与成绩的数字或者文字的回答或许无关,回到一种游戏的心态,康德所说的最崇高的心态吧。

  絮絮叨叨,两千字过去,还是那个问题,我或许很难从这之中找到某种逻辑或是主题,这篇文章的标题本来用着雅人新致今天的推送标题,“愿你乘风破浪,愿你幸福安康”,对未来和对生活的憧憬和祝福或许都在其中,但写到这里,或许狄兰·托马斯的这首诗更加适合,“Rage, rage against the dying of the light”。一个不恰当的联想是,对走出洞穴的人,“the dying of light”会否还是会让他们狂怒?

  愤怒,往往是一种无能的表现吧。我愈发的感受到,这些词句储存到我脑海中,或许都是四五年前的事情了。面对自己可以说走过了一半的大学生活,我也不知道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来总结。之前的文章里写过了有关“总结”与“特定时间点的纪念”的文字了,我想再写也只是对自己的无能狂怒吧。从8号结束这学期课程的时候就发了一条朋友圈,大概(我认为)会得到的一种解读是自己把这学期所有的DDL都写完了,只是最后发现原来不论看上去有多远的DDL最后真正写作的时间也不过是两三天,伴随着焦虑与永远的自责。到现在我不敢看任何一篇我大学写过的“论文”,无论那门课拿的是A+,或是C+,在那些文字中我仿佛永远只能找到一个希望被撕碎的不完美的过去,而再次翻开任何一篇文章或是阅读材料,都会有着迥然不同的思考,但是却是一样的阅读方法、体验与肤浅。对了,还有一直到这篇文章都有体现的语焉不详和丰富的语病。我现在还佩服大一的自己为什么会选择一些这样的角度和问题,或许是无知者无畏,或许是对二手文本的痴迷吧。

  “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不论对这个时代,还是对每一个个体都是如此。书籍或许没有所有问题的答案,但是却一定有这个世界到现在所思考的所有问题,或许也已经穷尽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重要问题。而我们,或者说我,只是在这个未知的时光之海中泅渡的那一个最微茫的个体吧。

  “祝福在岁月中走失的伙伴,愿你们找到幸福。祝福身边的每一位朋友,愿你们在变与不变的永动中锁定美好,在确定与不确定的更替中确定幸福。且让我们伸出手,握一握,共同穿越这时光的海洋。”

祝六字班毕业快乐!
June 23,2020.
文中未标明的图片与文字均为作者创作,如需转载请在下方评论区留言或使用邮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