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自全
每个人都是大陆的一片
整体的一部分
如果海水冲掉一块
欧洲就减小
如同一个海岬失掉一角
如同你的朋友或者你自己的领地失掉一块
任何人的死亡都是我的损失
因为我是人类的一员
因此
不要问丧钟为谁而鸣
它就为你敲响
今天书院还给我们发了由去年我们学工学农的报告为主要内容的《2019耕读笔记》,个人其实也是挺反感这种“未经同意的出版”的,哪怕这是一个内部出版物。倘若再联系甘院长一直奇怪的“新雅这样优秀的男女比为什么没有几对情侣”,恐怕作为理性人,对这种共同体内部情感失败后的风险评估了更高的价值,因而在风险厌恶下,纷纷作出了一个更加适合清华“内卷”风气的选择。最近《三联生活周刊》推出了一系列“小镇做题家”的文章,某种意义上,这组文章对我来说的意义只是加剧了我的“焦虑”。“批判的武器,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当我们发现一切都可以被量化的时候,我们有还有多少的“自主性”呢?
我们都害怕“一眼就能望得到头的人生”,但是同样又希望去追寻某种确定性。认识社会性动物,需要参与集体生活,获得他人的认可,但是这一件事并不是那样简单,随着年岁的增长,不仅是他人看自己的期待会变高,自己也同样有一个更大的野心——可能这世间最大的悲哀就是“野心撑不起梦想”吧。
所以,或许,偶尔透透气,给自己一些空间吧。这一周我最感动的瞬间,大概就是当我旁听的那门研究生的“读书课”从报告到讨论的高质量震撼到了我的时刻。随着那一个个熟悉的名字;从《叫魂》到《红雨》,从孔飞力、费正清到魏斐徳、包筠雅,发现之前自己一本本读的“闲书”被用一个更高的视野,更强的理论关怀和问题意识统摄下的时候真是一种奇妙的体验。我们同样需要思考“我们是谁”,在现今的民族国家的语境下这个问题某个程度上等价于“何为中国”的问题,而从《宅兹中华》到《寻找亚洲》,从新清史到社会史,实际上都是一个问题的不同进路。“历史学的意义在于发现真实”,但是真实又怎么可能是“价值无涉”的呢?而当我们所拥有半块事实的时候,也就是共同体重组与分化的过程。
我们一直说,中华民族的形成一直以来有两个相互作用的过程:“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与“东海西海心理悠同”,尤其是后者,与中华帝国从古至今所有的超大体量与“良法善政”的追求相配合,带来了中国极具特殊性的历史发展路径和如今社会形态——当然你或许并不一定能够说特殊,事实上最近只要一看到“特殊性与普遍性”的关系我头都是大的——就端是历史讨论,也还是不可避免地涉及到诸如社会学哈贝马斯的公共空间”概念与福柯的“话语权力”概念等等。这些作为一个分析框架和名词对于我们理解社会和历史的真实是有着相当作用的, 但换言之,就如同费孝通先生在《禄村农田》的开头所反思的一样,“不带着问题与方法进入田野”是危险的,现在再回想起一年前,与一个月前“进入”的田野——怎么可能“进入”嘛——我其实更加有着一种隔阂和恐惧感,这种恐惧来自现实,来自纷繁复杂的关系,来自极具张力的问题以及自身的渺小。也正是因此,“我们是谁”才更加有价值。我们常说“生命气象”,什么叫“气象”?不是宠辱不惊,也不是盛气凌人,我想,应该是“温润如玉,心如止水”:水和玉都是有着某种,我宁愿称其为“灵性”的东西,其是一种刚与柔的调和,也是一种随遇而安的生活状态。
在摇晃的生活中,我们或许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需要这种状态。在这个彼此愈走愈远,共同体分崩离析的时候,在某个时刻在能有这样的粘合,实际上已经足以令人珍惜。
我们都只能对自己负责,但是却对他人“感同身受”。
- - - 而言倘若我们说的是一个更大的共同体呢?实际上从一年前的班团骨干培训班上,我们组的主题本来是“甲团修炼手册”(原谅我这真是一个既低俗又误区的名字),但在第一次讨论上,我们反而在思考“我们为什么需要班团”这个问题,于是甲团作为一种班团(更主要是团)的荣誉便被“悬置”了起来。当然,那门课最后我做的报告结果还是不错的,但这个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随着新雅的专业分流,行政班的统合力其实是在进一步下降的(实际上在大一,两个班同学也并没有形成一种特别明确的“班级”意识吧——从书院整体交流的角度来说,这种事情可能并不是一件坏事)。大二一年,我的职位是团支书,说实话,我对此并没有什么想法,但是从整体来看,必然还是要搞一些活动的,实际上我给自己设立的标准也就是“不比81班差”——事实上到最后评比的时候,除了最后的展示环节,我们的分数是能够排到第三的——我厌恶这种“以评促建”。但听说就在下一年,因为扩招,班团建设和集体认同感实际上有着一个很大的转向,让我们把评价权交还给时间吧。
而在清华,你还会发现自己或自愿或半强制,或强制地加入了某些“共同体”——说实话我是不希望这个词被这样“用滥”的,在清华这种“内卷”的氛围下——现在甚至人还没来清华,就已经能够熟练掌握清华的“黑话”了。不够,当我们抱怨零字班“过早”地“融入”了这座园子的“氛围”的时候,会是这个世界在给我们陈述另一种可能吗?今天(注:9月25日)清华停电了一小会,说实话我是有那么一些期待的,我甚至在这熟悉的校园中找回了某种“恐惧”的气息,但是现代社会对人的吸引力是巨大的,没过几分钟我们就回到了一个熟悉的清华园——其实真的是要感叹一下这个国度为我们提供的优越的基础社会条件的,但是这或许也从另一个方面将我们放在一个轻易不能抽离的环境之中——现在有太多的人的希望是“重返田野”,这个田野,有的时候其实也可以替换成“野外”。我不知道在这里用“祛魅”这个词合不合适,但是当园子里一盏盏灯渐次熄灭,我走到传统意义上的“游客区”,这里照旧是没有什么人的,在清华最古老的四大建筑的庇佑下,奇怪的,我没有感受到某种神圣,却深深地感受到一种恐惧——大概是我终究不属于这里吧。推送很快就出来了,在长焦镜头下,我只是之中的一条光带,能够想象紫荆操场上大家的兴奋与叫嚷——其实当我出门的时候这种感觉已经有了征兆:路灯莫名的提前熄灭了,依靠自行车“通勤”的园子中,人们少见的用手机闪光灯来照明——这种光与紫操上台灯的光是不一样的,那种星光点点不代表共同体,而是一个个归来的游子——尽管他们也终究不属于这里。
网上对三联的那篇文章同样有着很多讨论——当然,对这样的问答社区里面的信息应该是要保持进一步的警惕的。今天(注;9月29日)刚好是保研结果出来的一天,整天朋友圈都被各种晒结果的文案刷屏——当然这是值得祝福的,就如同高考结束之后,一个时代的结束。但是在这种集体欢腾的涌动中,在不同语境下的我,反而更加有着焦虑、不安与摇晃的感觉。这学期四十多学分,实际上并没有太多是专业课,换言之,我其实是可以“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的,但是我们在这个过程中早早地,笃定地选择了一条道路,并且已经出发,那就只有咬着牙走下去吧。
“如果我有两张面孔的话,我不会拿丑的这一张示人”——但是谁又知道外界其实是塑造外表最强大的力量呢?我们渴望得到回应——尤其是在某种意义上的共同体中得到有连续性的,稳定的回应,可是问题在于,我们所处的当今社会,已经将我们析解成一个个,甚至是相互排斥的原子。
我们或许不能怀疑所有的意义与这个世界,但是我们必须诚实面对自己的内心,“心外无物,心外无理”。
September 24,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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