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uminescent

Rage, rage against the dying of the lig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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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烟火清凉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从这个学期的选课开始,大概也有半年了,半年来,一直在一种自觉学分很多,但是有没有真实的行动的这种惴惴不安之中生活,算起来,大概可以认为这是我最不努力的一个学期了,我很清楚的知道,这个学期本来应该有一个更完整,也更有张力的生活,也能够收获到比如今所学到的更多的知识和信息。最近也算是遇到了很多人,经历了一些事情,这一切也让我不断地在反思,在尝试理解国家与社会的关系之前,是否应该首先摆正自己与世界的关系,是否应该首先认识到自己的独特性与局限性,以至于对任何人、事或物首先保存有一分“温情与敬意”?从考试周开始,或许能够追溯到更早的一段时间,我逐渐感觉到自己对于生活,甚至周边的一切失去着控制,对周边,以及未来的一切感到一种无能为力而带来的恐惧。我逐渐似乎能够感觉,我似乎不属于我自己,我也不是我自己,又或者说,我似乎永远被一种事物所“凝视”,去尝试跳出自己的主观,去在一个更主观的范畴中寻找一种客观。
  最近干了许多去“评价”人的事情,有的时候,这个决定或许还会产生某些“深远”的影响。但是在评价之前,首先要考虑的或许是自身是否有这个“权威”去做这件事情。从去年暑假开始,我的命运与一个邻省神奇的发生了扭结,并且这种联系在这个学期不断加深、加强与变得复杂。但是在另一个方面,又有很多痕迹向我不断提醒,“你毕竟不是这里的人”。这本身或许就是一种十分独特的身份认同与观念的体验,甚至在某些时刻,这种体验是十分分裂的,而这落到个体上,或许能够与我们经常所说的“感情”问题找到某种对应。我非常害怕自己的评判——它本应是客观的——变成了一个充斥着主观性,或者说,变成了一种“感情用事”或者说变成了评价“与自己的相似性”的一件事。并且这件事的特殊意义在于,它其实是从去影响一次活动的参与,以至于其影响可能是一个人一生的选择与命运——也就是说,这其实是极具严肃性的一件事情,而我们所有人,其实都在某种程度上从那个语境中走过,只是我们作为既得利益者,经历变成了故事;而他们正在书写这个故事,谁知道是传奇,还是悲剧?
  从今年开始,湖南将进行高考改革,也就意味着,这两个省在这个语境下最后的连接将要被打破,一直以来,对于初中等教育的质量,与招生的方式方法,其实多少大家都是有认识的,也因此,我现在所在的这个省所做出的一切努力,其实更加令人敬佩,并且让我羡慕。当然,这终究只是一方面,但是这一方面能够反映出很多问题。我其实可以说,这其实是希望以一己之力去为该省高中的教育教学带来一种新的气象——从清华的角度而言,我们面对的考生毕竟是少数,但是我们其实不能忽略这样的事实,尽管它有些残酷,或者说并不“价值正确”,也就是“对正确的人,说一些‘正确’的事情”。我不断的反省着自己,当时自己给出的评价是不是过于轻率,以至于有一些轻浮,或者说带着一种骨子里本身具有的傲慢,但是我总是觉得这是我当时第一想得到的表达,同时也是我的一个感性认识——感性认识,也就意味着这里面一定是有着错误的,但是它又以某种世界都不愿意接受的方式,去揭示出了某种事实。我还记得我当时是这么说的:“我觉得我接触到的这个省的考生,都很优秀,但是能够很明显的分出几个层次,level,其中的大多数,恐怕是没有达到我的期望的,或者换句话说,他们(通过刷题等各种手段)获得了很多信息,但是却并没有很多知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其实是我从婺源被问到“你为什么要上这些课”“你觉得通识教育是射了吗”这些问题以来,一直对自己的思考——只是这种思考一旦从自己个人去推向他人,甚至是某个群体的评价,多少就有些过于直白。同时我也深刻的知道,自己的经历和方法,其实特殊性的部分要远大于普遍性的,以至于每次在去叙述自己的故事,或者说要我提建议的时候,自己其实是不自信的,或者说,要强调之后所说的所有语句的特殊性,但是,由于自己在做这件事情时候的身份,我注定无法摆脱这种“权威性”的存在,尽管这之中的合法性十分可资怀疑——但是这种“怀疑”,恰恰暗示大学想要教给人的,而高中更多的是接受、选择与实行。
  我经常会举一些例子,比如说对“近代性”的认识,比如说从高考题对鲁滨逊的选取去提问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当然这些东西似乎与高考有关,但是更深层次的或许是与我现在受接受的训练有关,具有某种延伸与发散性。而如今我们这个制度的“悲哀”,或许就正在于其选择在一定的能力之后,更多的是具有偶然性的,我丝毫不怀疑所有进入清华的同学,在一年,甚至短至一个学期之后,都能够拥有这样的能力,但是更早的拥有这种能力,难道不应该被褒奖吗?我一直在想,自己从某种意义上,出身也并不是一个视野十分开阔的城市(当然比县城还是有优越感的),难道仅仅能够因为高中的学校就能够被打上一个标签,以至于成为这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优越感的来源吗?还是自己接受的教育,或者说内部的评价本身就是特殊的,只是在某个角度,其与这冷冰冰的分数恰好得到了统一?可能谁也不会否认能力的重要,但是在这短短的时间中,强调功利或许我们不得不承认,是一种更理性的选择。
  在这之中是注定会产生十分巨大的张力的,尤其是在如今整个社会更加强调“价值正确”与“过程正义”的前提之下,之前的多元与自主的空间实际上越来越窄。我也不得不为现实考虑。只是在当时,我的判断是完全主观的,甚至可以说是在不了解背景之前所作出的,这或许又是另一对张力——我相信他们最终能达到一个更高的高度,但是这种能力往往又会成为努力的障碍。在这个过程中有一件事我是带有十分的故意的,那就是在考完文综的时候去收答题卡,一方面,让我再次还原了一下考试的感觉,也大概的看了一下题目的难度,另一方面,则是借着收答题卡的便利,能够看看所有人的卷面与一个十分粗略的答题状况——毕竟这场考试应该说是十分常规,并且比高考的时间还要宽松的。我不得不说,这其实让我更了解了当时老师批评我的理由,也让我进一步确认了这几位同学与当时自己的“相似之处”。完全从个人的角度,这当然是令人感动的——不过当时的我自己或许也不会这么主动的交流,尤其是其中的一位同学在我那场讲的可以说是“一场灾难”的课程之后,与我甚至讨论了一些史学理论方面的专业书籍的延展:坦白来说对此我是极没有自信的,也深深地让我感到自己还需要进一步的学习。但是作为一个要给出评价的人,我必须去维护自己的权威,同时去给出一个“更加功利”的评价,这其实对我来说是比较痛苦而分裂的 ,这种感觉甚至在结束之后其实会更加明显——当然这之中有我的问题:因为DDL和自己睡眠的原因,并没有与班上的大部分同学“见最后一面”——那就是其实自己分配的精力是十分不均匀的,对那些分到我自己,但是自己有没有来得及照顾的几位同学其实还是有愧疚的——尽管在这次活动之中,自己更多的,一方面是因为DDL的压力,另一方面是出于锻炼零字班(划水)的考虑。当然,这次活动其实让我看到了优秀的零字班同学实际远超出我想象的一面——大概,每个人都会有那样的一段时光,而自己之前对学弟学妹的一些想法,也是因为自己所生出了一些没有来由的优越感吧。
  我一直很感念这句话,“在桥边的我,绝对不会把一个鲜活可爱的姑娘加减乘除”。这句话的语境,似乎是出自《在桥边》,一篇高中课本中的课文,但是我相信绝大多数老师并不会将其作为重点——高中语文从功利的角度来说,课本又有什么作用么?但是换句话说,如果脱离课本,高中语文又应该干些什么呢?我经常会想起一个句子,在我的印象中似乎是出自柴静的《看见》,但是我却怎么也找不到它。它说,“一件事情,先别急着评判,要在事件的水里晾晾,在生活的空气中晒晒,过个一段时间再来评价。”时间本身是有意义的,这或许也是历史的意义,但是我们却永远不可能明白这种意义的内涵,只能是在还原细节之中不断的去追寻这种虚妄。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许嵩在这首《待到烟火清凉》中只有这一句唱词,历史、现实与未来,就在这一句里诡异地实现了交汇罢。而这种去寻找未知的努力,又应该用什么去评判呢?
  或许时间本身就具有自反性吧。
January 24,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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