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uminescent

Rage, rage against the dying of the lig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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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鹭洲前闻笛声

  “遥从章贡抱潆洄,忽到中流异境开”,白鹭洲是此行应该来说对我印象最为深刻的一个地点,当然,吉安也是此行给我感受十分复杂的一个地方。这篇推送就让我们与“书径赣源”支队一起,去到吉安与赣州探寻书院文化,感受赣南的文化与社会的第五篇,也是最后一篇,吉安。


  初到吉安,坦率的来说,这座城市给我留下的第一印象并不是太好——这种坏印象,大概留到了最后一天离开吉安。

  队伍里有吉安的同学,上一篇我讲到过,吉安可以对标我的家乡衡阳,某种意义上,似乎吉安真的像八九十年代的衡阳——那个我只能通过历史记述和口述来了解到的历史情境:“火车好坐,衡阳难过”。

  某种意义上看,吉安确实与衡阳有着很多相似点——都是各自省份南部的中心城市(当然从这一点来看,衡阳稍微不同的一点是其是省域副中心城市,而在江西,这一名号的归属是赣州),都是一条大河从城区穿过,火车站位于城东,老城区都是以一个中心辐射发展(当然,衡阳的新区在西,而吉安的方向在南),都有一座著名的山,以及以这座山命名的机场(只不过衡阳在南北,而吉安都在城西)。

  这些都令我感到熟悉,但是也令我感到陌生——我毕竟是来旅游的,我是希望能看到不一样的风景的,而不是简单的重复。果然,刚下火车,吉安站竟然根本就不查健康码——我就这样一个箭步出了吉安站——后来想想,似乎衡阳站出站口也不查,但是至少要调出来扫一扫。但是吉安站出站口出租揽客的人群太令人厌烦——甚至等到我们走到了站前广场都还有人来问,大概是我们一起出行目标太大吧。不巧这个时候天又下起了雨,而火车站到住处又没有直接的公交——奇怪,火车站竟然不是一个地区的公交枢纽。跑到路边打了两辆滴滴——大概这个时候还是网络第三方平台比较令人安心——在拥堵的车流中,我获得了这座城市的第一印象。

  出租车在一条平淡的大道上前进,红灯、车流、过江,一个广场树立着马踏飞燕的雕塑——在衡阳,这可是放在高速路出入口的。那座桥大概也与衡阳的湘江二桥类似——不论从年代还是形制上。下了桥,为了躲避拥堵——大概一下雨堵车的规律,现在也蔓延到了这样的三线城市——司机带我们走了沿江路,然后在不同的小巷中穿行——嗯,也没快多少,但是却多了一两块钱吧。小路与衡阳老城区也别无二致——但是如果想到第二天就要走两公里回到沿江路上,就不得不咒骂这座城市的公交系统与慢行系统了。酒店很普通过,因为预定的事情还argue了一下——但是也没有必要把所有人都想象成是要害自己的吧,看得出来在规矩的限度内,其还是在尽力想给我们温暖的——尽管这可能就只是我的个人印象罢了。但是yysy,吉安竟然全城都极少有传统意义上的连锁快捷酒店,也是很诡异的。

  入住酒店之后也没有什么活动,看了看地图,大概位于北城,紧邻一条可以说是城市南北主干道的街,旁边就是公安局,嗯,安全系数很高。点了个外卖,奇迹般的用了大额优惠卷,嗯,如果只是在房间里,可能感受不到任何城市的特异性吧——而我也累了,不想想在赣州一样,一个人出去了——事实上看也是对的,毕竟吉安竟然没有共享自行车。


  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白鹭洲书院,早餐在酒店————我也确实没看到什么路边的早餐店,这对于一个南方的三线城市而言真的是很诡异的一件事情。没有公共交通,走两公里到河边,旁边的景色真是可以用“破败”来形容——我真的是看不到这座城市的活力。

  差点走到了白鹭洲中学里——后来有人告诉我,其实可以先去和学校联系,大概他们会很乐意接待我们——但是这毕竟不是招生。进入景区,某种类似于衡阳东洲岛的地方。外联不太顺利,只是获得了一次免费讲解的机会——院长在开会的间隙与我们聊了聊,但是能够看出这其实是书院的不同形式。

  白鹭洲书院作为“江西四大书院”之一,还是有自己的骄傲的。其于1241年建立,建立以来就一直以科考是途——某种意义上,大概可以将其看作为某种古代的“衡水模式”。确实,其“高考成绩”十分亮眼,涌现出了以文天祥为代表的一批杰出学子——但是这同时造就了其近代的衰落。1929年,其转变为白鹭洲中学延续至今。长期以来,书院与中学融为一体,直到2013年列为国家级文物保护单位,为了满足文物保护的需求,中间拉了一道铁丝网——但是也聊胜于无。可以看出,白鹭洲书院与实际联系的紧密,在院长的讲述中,也十分实在——博物馆的社教功能,立身名节:崇尚气节、建功立业的校训,举办的讲座,每一句都掷地有声。

  只是令我印象更深刻的,是在这之中自由的游览——到洲头,望着并不亮丽的天际线,看着远处吉安最早的过江大桥,听者潺潺的江声,不知道为什么感到一种平静,又感到一种宏阔。当时的我只有一个念头:这种地方,就应该慢慢走,在这晒着太阳,过一个下午——何况又是一个如此“有文化”的地方呢?洲上有很多小动物——甚至有蛇出没,但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对此的担心更多的是一种,可以说是一种对自然的敬畏吧。鸟鸣虫叫,已经在此经历了数百年,一批批生物生老病死,一代代学子走出校园。但是书院还在,江水悠悠,时间能够洗刷一切,而个体永远独特,它并不需要一定进入历史,才能证明其价值。

  出来还有很多时间,慢慢悠悠坐上一台小巴,到这座城市最中心的“阳明广场”——嗯对,阳明广场,阳明路,阳明小学都在这个区域,连着明天将要去的阳明书院,能够看到这座城市对阳明文化的深深重视——而且显然这不是一两天能形成的事情。为吃饭搜寻了好一阵——本来想去吃火锅,但是那家火锅店铺天盖地的宣传,但却要第二天才开业——嗨拜拜了您嘞。找到一家烤肉店,制作还不错,就是价格有些贵,然后大家莫名其妙对DQ充满了兴趣——大概这是独属于这座小城的乐趣,而这座小城也就只有这座大型购物商场能上得了牌面。

  下午去向新区的博物馆,看到旁边有城市规划馆,我还是动了心的,只是最后时间实在不够。博物馆挺大、挺新、也没有什么人,四层的展厅倒是全部都利用起来了,但是走下来一圈也没有什么确实的收获与印象——而且其并没有对近代历史的展览,大概是为了与井冈山拉开距离吧。很快就看完了,稍微磨蹭了一下,去到旁边的一个超市买明天的午餐——毕竟去阳明书院,可是要上山的呢。正对着的就是吉安市政府,以及一套班子的建筑以及体育场——这大概是城市新区的标配,也能看到在这么大体量的公共设施营建之下,新区正在逐渐发展——这大概从公交车的人数就能看出来。与之相反,我们所居住的北城倒是似乎有明显的衰落迹象。

  晚上无事,吉安的行程特意安排得轻松了一些。


  第二天一早就去了阳明书院——位于城市东南郊的青原山上。如果硬要做个对比,大概是二七二厂之于衡阳城区。首先坐车到阳明路——大概可以理解为衡阳的解放路,然后再倒一路特定的公交车坐到终点站——期间还发现公交车没按路线走,一问才知道原来本来的路线因为洪水不通,只能绕路。而绕路,却让人发现了吉安城郊的乡野气息——一条条断头路“精准拼接”,直到青原山附近才逐渐有了正在开发的痕迹,只是这种痕迹与景区相比,就变得格外刻意而不协调。青原山是不需要门票的,问了问公交车一刻钟一班,也就放心大胆地走进去了——为了省下十多块电瓶车钱。

  看得出吉安是有意整体开发青原山的,不论是农家乐的设置——甚至我们一边走还能听到书声琅琅,看到一个消防中队正在训练,看到农人正在耕作,看到远方的电场冒着滚滚浓烟。这无疑是生活的,但同时也是远离城市的——尽管其离吉安市中心,也不超过十公里吧。青原山除了阳明书院,还有净居寺——也是古刹,只是因为疫情和修缮不开放,不过马上我们就会看到寺庙与书院的紧密关联;还有一个动物园——那就纯粹是旅游开发了,也不知道那些动物过得好不好。

  沿着山路走了三四公里,倒是有树荫、有河流,一路聊天——实践的倒数第二天,大家都渐渐熟悉了起来——也不觉得很远。外联大成功,院方为我们请到了一位井冈山大学的教授与我们座谈,同时院长也全程陪同我们参观。寒暄几句,竟发现院长认识赵金刚老师——而也正是赵老师的课,让我有了这一次实践如此安排,并且深度参与的想法。

  阳明自然是熟稔的,对于我而言。在对大余的叙述之中,已经叙述了一些与阳明有关的学术范畴。只是在这里,因为外联的成功,我们能有机会去聊更多——人情在中国社会中的作用,可见一斑。阳明书院的历史在此也是相当悠久的。其也是作为一个其讲学的见证而存在的。如今的阳明书院是清朝时期阳明后人建立的,这之中与万历年间禁书院与讲会有密切的关系——说到底,尽管阳明只是在净居寺讲学了七个多月,但是因为阳明当时的影响,这段时期被称为“青原讲会”,之后也形成了青原会馆不断传播其影响力。1839年其正式被称为阳明书院,1843年其正式开课,首批72人从事讲学、治经。相比起白鹭洲,阳明书院一来就有一种超然的感觉。2012年,书院按照道光十九年的建制重建。在民国时期,书院曾被用作吉安某中学的校舍与医院,也正是因为其位置,其躲过了战火的洗礼,同时也注定不会与我们探访其他身处闹市中的书院一样——但是这也是其本身的历史传统而来的,一种超脱与恬静。如今,阳明书院更多的是作为一个博物馆存在,希望借着阳明学的东风,阳明书院也能在学术上起到更多基础性的作用。

  相较之下,那位教授的讲座倒是不记也罢,一句话来说吧,形塑了我对二本大学教授的基本看法——这只是一句评价,也能看得出其对学术的投入与对学生的关爱,这只是因为所处位置,其不得不考虑更多多现实因素,也不能更方便的获取学术前沿,因此我们所看到的,更多的,在某种意义上,他不受我的控制,也最终是一场“交流”而不是“实践”。

  只是这也是实践的一部分吧,至于成果的话,都是话术。

  因为各种不同的时间安排,从这一天开始,支队成员开始陆续离开。去完阳明书院也没有别的安排,回到酒店休整——emm我当时又干了些什么呢?


  最后一天是吉水,吉水的行程可以说完全没有收获——坐了很久的公交车:看得出吉安县域公交的发达,以及中国农村的本来现实——大概你可以类比为云集与衡阳城区的关系——尽管吉水有高铁站,但是从效率来看,还不如直接坐公交。

  本来想去吉水,是因为“进士半吉水”这句俗语。但是县城的问题在于,很多信息根本无法从网络获取——于是当我们去到县博物馆的时候,发现其已经变成了县文化局的办公场所——不过这也其实是特殊的一个存在,因为其长期以来就是与文化局合署办公的,最大的看点,似乎是之中某位三国人物的墓穴。在一年前,吉水新的“中国进士文化园”开园,于是这座又老又小的房子,从此向公众关上了大门——以至于我们一群人去到那里的时候,门口的老爷爷一脸懵逼,而又不耐烦的告诉我们这里不开放。

  不过县城嘛,也挺小的,一条国道穿城而过就是城区的精华。吉水同样是两江汇合之地,可以大致理解为浏阳河与湘江的关系。沿着河流就能够到达,可以说位置是长沙北辰三角洲一块的进士文化园——看得出来这是新区,旁边的一条路比国道更为宽阔,也有更多的卡车行使,速度很快,令人胆战心惊。有半成品的过街天桥与商铺,只是我们都在说,看在新冠疫情的份上,大概是黄了,路边的野草都涨到了半人高,河堤也是最原始的状态,有一群人亲近河水,在钓鱼呢。

  只是这个“进士文化园”是企业行为,大概是这次实践里唯一一个需要收费门票的景点——但是还没等我们掏钱,因为行程卡上有北京,我们就被糊里糊涂地拒绝了——本来是可以argue的,只是实在没心情,也没必要——看着这宏大的建筑,感觉就有着深深的商业化的气息。而科举这些东西,谁又没学过呢?

  再颠了一个小时到吉安,改票的改票,吃饭的吃饭,最终拉着我的小行李箱,坐着最慢的一趟火车回到了衡阳。

  小城看上去也没有那么面目可憎。

January 28, 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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