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没有什么感同身受,有的只是冷暖自知
在从延安到榆林的高速上行走,你会有一种自己来到了发达地区的错觉:宽敞而整洁的街道、高等级的互通立交与隧道与隧道的接连。一切似乎都透着金钱的气息。
唯一的问题是,我看不到车,看不到人。
路边是连绵的黄土——时刻提醒我我是在黄土高原上穿行。这也是高速有连绵不断的桥隧的原因。但当从四十里铺下了高速——这并不是一个我熟悉的地名,但是一直平行的一条河引发了我的兴趣:无定河。大概除了红色记忆,这块土地本应有更多的面相与内容。
今天也是一个魔幻现实的一天,令人恍惚是“一个时代的结束”,这种历史感在从去年到今年,似乎已经变成了某种常态——尤其是对于文科生,特别是作为要去将历史作为专业的人来说,这种常态是更容易被感知的。但是,“常态”不代表着是某种“日常”,如果用海德格尔的话语来说,“日常状态”实际上是我们通向“本真状态”的一种可能性,或者说提供了一种路径,一种基础。这其实并不是一种“特殊”,但是我们需要仪式感,或者说,建构出的“意义”——这能够让我们生活下去,或者换句话说,去让我们有“勇气”去活——但是这种勇气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更深的懦弱,或者换句话说,其实是我们对自己的一种深刻的不自信。这些都只是“为了他人”的,而我们的存在,本来,或者说,本应与他人无关。
下了高速路,不仅有熟悉的河流,也有更为熟悉热闹的生活。这似乎是一个镇子正在赶集。那条路离我们要去的景点十三公里,而这一路上有惊险——毕竟只是一条只有一车道的乡路,更有真实。这或许是与高速公路的“高级”与光鲜格格不入的,但是那是更为“切己”的存在与生活。
很难判断,何者才是“真正”的真实。
昨天的一篇博文,其实写了我自己是如何为今天的旅行而消磨了昨天的时光的——而本来设想的能够写完有关自己的自传与社概的期末作业,也突然发现似乎并不适合这样的一个环境——当然,可能只是我自己的问题。但不论如何,昨天我还是写完了昨天的博文——毕竟“昨日事昨日毕”——但是其实也是某种方式建构出来的意义,我们只是在欺骗,或者说在“说服”我们自己——当然,也可能不是“我们”,而只是我自己。
列车从绥德进入陕北,可以想象我们在晚上在黄土高原跨越的沟壑。这是一条本应被用作货运的铁路,直到2011年才开通客运。某种意义上,这当然是某种“政治正确”,因为延安在中国革命史上的重要地位,其意志备受政策青睐,尤其是在十八大之后,对于党史与传统的教育显著升温,这座小城获得了超出其历史意义的现实发展空间——但是,某种程度上吊诡的是,这种发展又恰恰是违背十八大之后的发展原则与导向的——这或许就形成了某种“悖论”,当然,你也可以说,这是一种“特例”——延安当然有资本和底气去接受这种“特例”,但是当讲出这句话的时候其实你就默认了一点,也就是,这不是,或者至少是“不应是”常态。
而这其实塑造了我们所能,或者说我们所观察到的真实。
故事还是从北京讲起。
不需要解释,为了这次旅行我荒废了整个周五,这个已经可以从上一篇博文可见一斑。周五上完下午的课,我第一次感觉这门课的时间是如此之快——因为我完全不知道这门课存在的意义,与讲授的知识所具有的更为“深刻”的内涵——当然这又是一个漫长的故事,或许在这一篇的结尾我们可以来“稍作回应”。于是乎,在上完课之后的两个小时之中,我其实是将上一篇博文收了个尾,然后紧赶慢赶收拾了一下东西——但是最后还是发现不完美,比如说还是忘了带雨伞,而且带了远远超出我“可支配时间”的书籍——可能这样的重量本身就让我能感到某种“确定性”吧。当然还有一件“突然”的事情是梦梦突然跟我说在前台放了一本要给我的书——其实当时我是奇怪的,毕竟没有什么要让她将书给我的理由,但是因为马上就要出发,我还是马上去了前台,未曾想撞了个满怀——大概还是彼此太过缺乏默契?或许书是一个引子,更多的是有关节气,但是或许更深层次是有感于那天的日期——“521”。或许我们都彼此知道些什么,也能够感受到彼此的努力,但是似乎就总是有最后那层“窗户纸”——其实双方给的暗示不算少,或者说,我完全不相信对此是“完全没有感觉”的,但是或许只是在等一个机会?或者说去塑造某种仪式感?——但是机会就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时间其实也并不会因某个时点或是某种关系而停止,最近靠近期末季,我当时也一时没有怎么想清楚,或者说自己其实某种程度上在这个问题上是“三分钟热度”,或者换句话说,是胆怯的——我并不否认这一点。生活本身就是最好的试金石。我不想影响彼此正常的生活与之前所建立起来的关系——当然完全没有影响是不可能的,但是我们彼此似乎都需要找到一个更合适的方式——不仅仅是时间地点与内容(当然这是固定的,但是方式本身,其实也可以说是内容的一部分),而且是双方能够从感情上接受这样的转变,然后最终传导到生活之中——当然这并不是一定就是现实的,立即大,但是从心态来看多少都是会发生变化的——比如说曾经有半年,我曾将她的通讯录置顶在微信中,但是最后也无疾而终——可能我会接受这样没有结果的结局吧,或者换句话说其实我并没有什么期待,但是我确实可以说是“认真”的,但是这种“认真”又要装做漫不经心——这种时候就会很容易产生破绽。就似乎是应星老师所描述的,“踩线而不越线”,我们终究要找到一个“更为舒服的方式”——尽管单从现在来说也是“舒服”的——当然这只是我的感受。
絮絮叨叨说了一些无关的关系与事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认为这是重要的,或者说,应该要被写出的,但是仔细想想这个blog的建设理由就是去书写与表达一些“不能为大众所知”,或者换句话说,更像是我的一种“心灵史”的写作(当然这就有一些自卖自夸的嫌疑),那么这件事本身似乎也就不那么奇怪——我们要相信一种“calling”,一种命定(这并不意味着我有宗教信仰),去相信这样事情的形成本身是能够在某个时间与环境维度上被合理化的——但是归根结底我需要面对的,是自己的内心。
这个故事在这里还是要讲完的,那就是我“不假思索”地将这本书放进了我的行李之中,然后再在开车之后粗略而潦草地“读完”——或者换句话说,其实是“翻阅”完的,这并不是我对这本书不重视,或者说这本书本身的质量问题,更大程度上应该从我自己身上找原因——不论是因为自己当时心真的有点乱,还是因为自己在一边听歌以排除外界干扰然后一边在“翻书”,还是因为这本书的文字风格可能本身就是容易让人“一划而过”的,总而言之我只是记住了这本书“革命风暴”的标题,我完全无法去叙述这本书之中的主人公与情节,甚至连这本书为什么叫这个标题都不知道,但是不论如何,我似乎完成了自己给自己设定的一桩“任务”——当然这本身是十分“可笑”的。而这之后我其实顺着这个逻辑, 就是与梦梦去分享这本书,但是看着她在许多人之中玩UNO,那我只能“打不过就加入”,然后去将这本书“还给她”,然后还附加上我自己的一本书——但是这本身可能就是愚蠢的吧。我甚至还能回想起她见到我的那张纸条的表情——大概这个创意,已经被我用过太多遍,而我只是弄巧成拙吧。
列车在京广线上飞驰——在京广线上是真的可以用“飞驰”这个词来形容,而再向后就不一定了——而我其实也是睡的挺早的,并不能去完整的讲述这之后的“现实”:但是很巧合的是,这也是以某个火车站作为节点的——去程是石家庄北,也就是京广到石太的转捩点,而回程是绥德——这之下就会写到这个车站的我在去程的遭遇,其是太原局与西安局的局界,也是列车更换机车与司机的地方——毕竟方圆两百里,可能还真没一个地方比此更合适。但是这其实同样说明这之中的“脆弱”,因为除了我还算略懂一些铁路知识,大部分人对此大概是一无所知,而只是知道抱怨或是忍耐的——普速火车本身,也正承载着一个“更为真实的中国”的移动、只是这种“更为真实”,本身就是值得被质疑的。
从北京到保定再到石家庄,约莫两百公里的旅程是对我来说极为熟悉的——毕竟回家常坐的Z1次,也会停着两个站。只是稍有一点不同的是,我们在石家庄并不是停石家庄站,而是石家庄北。而石家庄北现在还没有通地铁——大概之后也不会有,从这一点,就能看出这个枢纽在石家庄城市之中的地位——而这种地位是肯定会影响到其在枢纽中的地位的——这只是京广转石太普速线的一个必经之站——而这个车站是具有相当历史的。我们能够看到在时代变迁之中普速的衰落,与一贯的传承——当然这种传承,换句话来说,可能就是“吃老本”。我是之前没有到过石家庄西的,但是从站场规模与人流量来说,比起京广高速线与京广普线,甚至加上石太、津石、石济等线路交汇的石家庄站来说——当然转石太的高铁列车也是可以去石家庄站的,只是对于普速来说这就要耗费太多时间。
经过石家庄后列车就进入到了一段我不熟悉的旅程,而困意也慢慢涌了上来——尽管这个时点在校内还是“夜生活正嗨”的时间段,但是不同的环境确实能够很容易地影响人的判断。于是接下来的文字,除了我在朋友圈曾经小范围发布的——这大概是“真·小范围”,因为最近的一些事真是严重刺激到了我对真实与传播的认识,以及对社会的看法(见上面两篇博文),写于凌晨三点的绥德站的一些文字(在手机上看起来已经是很长的一段了,但是在这里看似乎也就是那样——大概愤怒,或者说困意,真的会影响人的很多判断吧——但是你又怎么来确知你自己不在睡眠,或者说,自己不是一个“装睡的人”呢?)石太是一条十分具有历史的铁路——这也是那个积贫积弱年代的一个注脚,只是铁路的现代与伤痕累累的土地,同样构成了一种反讽,而这能在延安的行程中可见一斑。我只能想象,在太行的山路之间,在坝子和平坝间,在汾河的谷地与黄河的汤汤间,我们到了沟壑纵横的黄土高原,到了《平凡的世界》《白鹿原》等小说所描述的地方——这两本小说这也正是在去年那个思念疯长的春天陪伴过我的两本书——甚至如果实在还要说,还有《省委书记》这本小说(这大概是从时间来看更为“贴近现实”的一本书),这种记忆随着位置的改变被自然激活,而事实上我们也能很快看到陕北“真实”的一面——多少,还是符合想象的。
在这里,还是要补充一下在绥德站的絮语。
深夜被换挂时候的列车热醒了….我是真不理解一辆Z车是如何在绥德-延安区间跑出比小票还要慢的速度的….
说明一下逻辑:我3:40醒来,然后躺了一会发现没有动静开始扣手机,查到自己在绥德,最快的普速车正是图一展示的T267和T41,都只需要一小时五十分钟,那就意味着这辆Z车在这个区间(绥德-延安,图定6:20到延安)中间要停大约1h(加上绥德的停站,事实上T41同样在绥德图定停车35min,但是还是比Z43不明不白停一小时要好)….理解换挂的操作(这会让车内空调不能使用),但是不能理解停这么长时间(而且应该不是天窗点,毕竟刚刚听到了窗外有列车走行(不得不说西安客运段服务真贴心,把每个窗户的窗帘都放下了让我什么都看不到,感觉像是窗外有什么国家机密似的…)
查了查这段是双线电气化铁路(包西线)….大概真的是运煤专线吧….刚刚把手机伸出去拍竟然走行的是货车….一辆Z车3h走行160km属实离谱嗷
所以现在它已经停了半小时了…啊哈它开车了,大概还要在子长停半小时,或者直接在延安停40min?….嘿这可是条线路标准160km/h的线路嗷….不过想想延安-西安段这几乎是普速车最速还要3.5h跑完300km其实也挺离谱的….不过再看看这300km中间250km都可以跑到200km/h,但是动车最快也要2.25h心里也就平衡了(普速和动车价格几乎差了一倍)…果然优越感的很大来源是比烂呀…
这其实确实不正常,从实际不足一千公里的历程而言其实确实开的挺慢,或者换句话说,排点很松的,这大概会是之后我去描述这一段在火车上的经历的时候会反复出现的词。但是从返程我测速来说,这一段在线路条件上应该是能够开到一百六的铁路线,竟然实际运行速度只有五六十公里每小时——当然这可能有夜间行车的因素,但是或许更多的是因为货运线路本身的繁忙——但是Z已经是线路上调度等级很高的车辆了,那么这条线路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状况,估计还需要更多的资料来进行佐证,不过,这其实从另一个侧面体现了延安交通的不便——当然这也可以理解,否则为什么在抗战年代这里能够成为中国共产党安全的后方呢?
毫无疑问,延安市一座旅游城市,这里人口不多,物价却高得离谱,举一个很简单的例子,北京飞延安的飞机票,自始至终就没有见到便宜过,这还是在周边只有短短几小时火车就可到达的榆林机场和西安机场的状况下,可想而知这些机票都去了哪里。而且这种旅游,更多的是一种“精神旅游”,实际上是某种“一本万利”的“生意”——我从不否认一个具体的参与会给人所带来的震撼与收获,但是这种震撼和收获在延安给我的感受——或者说,至少是这次给我的感受(大概是独一无二的,因为这一次是和许多同学一起成团去的)让我总觉得这之中“少了些什么”,这种感觉从我乘坐火车一觉醒来,刚好看到火车进入“宝塔山隧道”时就开始了——宝塔山,当时可是中国革命的象征,直至现在,也是延安的一个具象化表示。但是,仅仅是这座宝塔,这种景色,又能给人带来什么?美的感受大概比不上自然遗产,而城市景象又注定比不上北上广深——更何况,这已经是12年开发之后所形成的景象。我仿佛能够感受到这种红色文化与革命精神背后若即若离的资本与功利的气息浮动,但是每个人都只能装作没看到,去表达一些“正确的废话”。例如下面这段我提交上去的“感想”:
延安之高,高在其精神;延河之长,长在其源流。远远近近的山峦,纵横交错的沟壑和川道,共同塑造了这块中国,乃至世界上最为饱经风霜的土地,这块土地也就由此,为新中国,为中国共产党,赋予了更为浓重而深厚的精神滋养。黄土高原本身是荒凉而贫瘠的,但是有了人的努力与实践,这块土地同样能够孕育出改造这个国家乃至整个世界的最强力量。由历史上的黄土文明,到漫漫帝国年代与革命的烽火,革命在这里走向胜利,共和国从这里走来。从凤凰山、杨家岭到枣园,中国革命有曲折,有兴衰,但是不变的是一种精神,一种信念,一种由中国历史而来的家国责任、一种由近代历史而来的家亡国恨、一种由革命经历而来的乐观与坚强。这是民主的天堂,这是革命的圣地,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昂扬向上,但也脚踏实地。时过境迁,斗转星移,为人民利益而死仍重于泰山,而人的一生同样应该如此度过,“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不会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碌碌无为而羞愧”。延安之行短暂,但做一名合格的共产党员,不断努力提升自己,努力为人民服务永远在路上。
爱默生的《论自助》里说“我不想赎罪,只想生活。我生活是为了生活本身,不是为了观瞻。我愿她真实、平等,不愿她因光彩夺目而动荡不定。我希望她健全,甜美……我要的是‘你是一个人’的证据。”的确,在近些年的开发之中我们越来越多的看到了在革命群象与标志性事件与景点背后的个体的身影,但是这种对于个体的书写又总是“束手束脚”的,既是某种“正确”,做过了头又是某种“个人主义”——只是没有人知道这之间的界限在何处,于是乎还是回到最为传统的叙述方式,我甚至打趣道,“只要一个景点看到了毛泽东故居,这个景点大概就是‘好’景点,并且代表着这个景点快要参观完了”。我十分理解人民群众对于毛主席的信仰——当天袁隆平逝世,下午长沙街头的景象让我真实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十里长街送总理”——写到这里就多说几句吧,在早上去杨家沟的路上打开手机,发现已经有了去世的假新闻,当时还“一针见血”地针对假新闻的来源CGTN写下“在讲好中国故事之前,首先要弄明白中国故事是什么”的评论,结果车还没到目的地,就在朋友圈第一次看到整个朋友圈自发的去为一位科学家的离世而刷屏,并且持续了好几天,没有喧嚣,没有调侃,只是一页页的同样的内容,直到下午看到出殡的视频的时候,第一次感受到眼泪要夺眶而出——但是我不能在公众场合这样做,但是眼角已经酸了。去到一个有更稳定网络的地方,我不能停止刷这样的视频,但是看一次心里又难受一次,我不知道这样的感情从何而来,但是我知道这是某种Calling。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责任,今天(5月26日),吴孟超院士的遗体告别仪式也将举行,我们的生活终究会回归正轨,但是不变的这种最心底的这种感动与Calling,它或许并不常见,但是我愿意为其力量所俘获。
但是其实我不能确知的是,这种Calling是不是也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就和我为什么要参加这次延安行其实是一样的。我从来不知道这是对是错,我只是知道了我做出了这样的选择,而且从现实来看,这直接影响到了周一与周二, 以至于我现在要用短短的两天时间,去完成两篇大论文,以及两个Pre和一个小作业。而在今天早上,我才能将这两篇博客写完,去为延安行画上一个句号——这个句号或许也不完全,谁知道这一周之内还会发生什么呢?但是对我来说,期末的压力已经渐行渐近,或许更准确的说,是林枫的结业论文与学年论文,终究是到了又一个要出成果的时候了,而我十分明白这两者的重要性,但是却又因此总是踽踽不前,因而在最后,需要爆发出自己的“创造力”吧。
我们还是回到延安。回到那一天早晨。这个行程是很迷幻的——本来我们来的时候从绥德到清涧,其实是擦着米脂的南缘经过的,而这一段本身是两个多小时——不论是火车还是汽车。当然啦,这是在夜里,我只能在想象之中去经历这其间的沟壑纵横。连绵的,可能是山峦,也可能是河川。“可怜无定河边骨”,如果只是按字面意义来解释的话,某种意义上其实也适用于走过的我吧。再睁开眼已经是白天,我不知道是自然醒,还是兴奋,亦或是某种“强制”的力量。总之五月份,北方的日出特别早,只是这金色的光芒并没能给这世界带来温度,就像《秋菊打官司》之中对陕北所一直使用的灰蒙与艳俗的滤镜——只是自我感觉,我第一眼看到的陕北,同样是质朴,或者说,有些“俗气”的,你当然可以说,这是某种“生活本身的模样”,我也不好用更为尖刻的词来形容,但是这一切似乎就是感觉时光被凝固,被静止了,尽管离位于南川江谷底的延安站还有一段距离,但是蜿蜒的延河旁,古旧的小楼房蔓延出了三四十里,这之中当然有生活,但是可能是最质朴(本来想用“原始”,但是考虑到这之中深厚的历史,又觉得有些不敬——其实我在用这些形容词的时候总是觉得有一些不甘,感觉这种混合着激动与失望的情感并不能简单的通过一个词,或者一句话进行描绘)的那种。临到车站要穿过两个隧道,当然可能是地形使然——延安城中心是三座山:宝塔山、清凉山与凤凰山,延安的城市规划也早就写进了地理课本:典型的条带状城市,但是这些都不能说明在这之中真实的生活与体验。某种意义上,我可以说还没到车站的两个隧道是“光明前的黑暗”,但是我又突然如此讨厌这种具有政治意涵的的类比——自然就是自然,历史就是历史,政治就是政治,如果他们本来就无关,那么就没不要硬扯相关性。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自己理性得可怕。
一下火车,就能够感受到陕北干凉的空气了,刚过六点,正是一天中最为寒凉的时刻。坦率的来说,我没有感受到某种“革命理想”与延安欢迎的热情——但是从火车站的形制来说,这座车站明显有与其地位不相符合的装潢——大概这还是政治,只是这种“弥散性的政治权力”体现,并不能让人更受到某种肃穆与庄严,相反,甚至可能消解其本身应具有的意义。一下车就有人说,这火车站的无柱雨棚向下延伸出的许多钢棒是什么意思,我其实也挺疑惑的,总不能是象征着向下的光芒吧——如果什么都有象征,那未免也太累了。
延安站的站房真的很像遵义站——但是或许是因为政治级别更高吧(我实在没有从站位上看到为什么延安能享受比遵义更大的站房;当然,或许是与习近平的知青岁月有关),延安站的体量是远大于遵义站的。但是这样大的体量某种意义上是与其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因为延安站面前大概只有不到一百米的空间就到了南川江,那么就意味着其不可能有与大部分火车站相似的宽阔的站前广场,而往火车站方向看,比火车站更高的是后面的山——毕竟这是刚刚穿出隧道没多久就设的站——某种程度上这倒是与婺源站十分相似,但是江南与西北又有太多不同。但不论如何,先拍照再说——毕竟这个火车站可是屡次修建,最近的一次竟发生在这个世纪——但该对于延安人民来说,火车并不是一项传统的“记忆”吧,而也能看出,除了延西城际之外,延安的进京车,更多的是赋予政治意义的(毕竟两趟车几乎是追踪发车,同时也是西安的进京车中“又贵又慢”的代表)-但政治,终究是敌不过自然地理条件的——我们这次没去梁家河,但是相比这个如今主席走出的地方,让他也明白了中国社会最原初的模样。
我不敢说明白了模样就能坚定信念,但是有一点大概是肯定的,就是这沟壑纵横的黄土高原,让人会有一种本能想要逃离的欲望——或者换句话说,可能在我的眼里,这连绵不断的山峦,天然会激发人们去山那边看看的好奇心。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某种程度上这句话能够被现代的社科研究所证实,延安自然不会是一个特例——因为这句话反过来解读,就是一种革命的暗流汹涌。从《省委书记》对于陕北矿区的描写(我想可能是比延安更北的地方),到《平凡的世界》之中去描写的陕北农村(我想这次去到的农村就能够进行某种代换),这种记忆是极为容易被激活的,但是当记忆被激活之中,是需要为这种记忆找到某种落实的,但是很遗憾,尽管我在之前还是读了一些相关的文章或是书籍,但是总是觉得在在这个场景去想到这些,仅仅是一种历史性的回眸,而并不能生产出任何更具新意的事物——这或许也是某种“观赏遗址”所需要学习的地方——毕竟,这一切都并非理所当然。
本来我不是一个喜欢拍照的人,但是最近因为母亲的一再要求,以及同行人的感受,发现拍照其实也不是一件坏事,而且秉持着“来都来了”的原则,一个地方最美的风景,还真的有可能是人。某种意义上,这次去延安还是有一点小心思的,只不过被前一天晚上回的那本书突然就整破防了,再加上学年论文的DDL临近,也就没有心情再增加什么心思——不过在景点拍几张照片倒是无可厚非——反正一个月之后还要一起去招生呢。哦,这些又是一些闲话——很难说这些话为什么要写,但是写了又无伤大雅——这毕竟不是一篇要求逻辑严密的论文。
行程安排得十分诡异,还好因为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并没有带太多的行李——只是带着的五本书成为了某种安全感的来源,同时也成为了“最为甜蜜的负担”——不过反正到景点只需要背一个小包——但是即便这样我也放不下我的surface——事实证明,它还是起到了一些作用。一下火车我们直奔早餐,说句实话,对于南方人来说,一个大馒头配咸菜还是有点接受不能——不过餐桌上不少南方人,于是早餐就变成了美食交流与分享会——但是就是不吃,至少对我来说还是有些怅然若失的——不过这也不能表现出来,毕竟这一切都有一个合法化的理由:“忆苦思甜”(虽然从整体上看还远远不叫“苦”,毕竟也是不缺自己旅游经验的人了,只是我没想到的是,整个一天的主题,竟然是赶路,与爬山)。
吃过早餐就是去宝塔山,这一段还是比较轻松的,我们沿着南川江到与延河的交汇处,作为延安的“名片” ,这一段被精心设计过——只是可能在游客(强调是“游客”)看来并没有什么稀奇,但是从历史来看这种修整又恰恰孕育出了某种虚伪。宝塔山可达的地方不高——据说之前是可以上到后山的,只是在开发与汹涌的人流下,后山被“保护”了起来——这种山峦究竟应不应该被人类随意涉足呢?或者换句话说,我们印象之中的宝塔山就是那座宝塔,但是作为一座山,又不是喀斯特地貌的石山,这个名词的所指与能指终究会发生某种偏移的——只是在日常粗略的表达之中没人会在意。
天色还早——至少在校园里,这是一个刚“欣欣然睁开了眼”的时分——只是现在毕竟不在校园,身边还有副院长的“陪伴”,也就只能去着力掩饰这种“日常状态”——但是这种掩饰是注定会要付出代价的,那就是在过后的两天,或者说,去“逃离集体”的两天之中,自己才会知道自己生活的混乱,与在DDL迫近面前的难堪。当然这是后话,我们在上山的过程中与另一些旅游团交汇——大概这样安排景点已经成为了某种“默契”,在中间我们跳过了很多景点——虽然可能也只是一些粗略的介绍,或者是单纯体现出沧桑巨变。上到山顶,首先不是讲解,不是观看,而是是偶先被拉到一个角落中“重温入党誓词”——大概为马上要来临的百年大庆收集宣传素材,才是这次活动的最深目的——只是这或许是活动主办者的目的,但是我们也可以利用这一目的,去赋予这一段时间以自己的、新的意义。
但是不论怎样,这种在共同体之中的感觉是很奇妙的。某种程度上这两天其实也陷入了某种“上车-拍照-讲解”的循环之中,而这种规范化的程序与过于密集而空洞的信息,使人难以接受这之中一切的意义。
这种仪式化的活动进行完后,就是一些一成不变的讲解——当然这并不是导游的锅,只是或许听多了,就会发现这种声音所能传达的信息量其实是很低的,我更愿意去感受,去交流——当然这只是我的想法吧。早上的太阳还很好,天还很蓝——这或许是为这一天的后半段的对比埋下了伏笔。延安的街景乏善可陈,南川江在枯水期,本来的河流更像是一条小溪,而延河同样不能好到哪里去——这大概就是陕北令人怅惘的来源之一。相比之下,去拍出一些“旅游者必备”的照片或许更令人欢喜——因为这令人感受到一种交流的真实感。——这并不是消解这个场景本身所具有的红色与政治意涵,只是从个人来说,这大概同样是一种真实。
其实等了有些久——你终究会发现,有一些天然形成的聊天话题,比如说一些共享的知识与课程,以及高中与高考招生的经历。这大概是交流开始的一些基础。但是你很快会发现,这些基础其实都是建立在过去之上,去消磨现实的时光的,而真正有助于未来的,或许交流是一个方面,但是交流仅仅只能解决方向或是心态上的文通——当然在很多时候这种问题是更为重要的,但是努力,终究是要靠自己去做,选择也终究要自己去选。哪怕彼此走上不同的道路,但是至少能够感念一段过去的时光,这就足够。
那么我们就不禁要问了,时间的意义,真的就是用来度过的吗?或者说,时间所展示的真实,究竟根源于何处?是创造了新的成绩,建立了新的关系吗?还是者本身就应该有一个更具有本源性与普适性的答案?——这或许也与历史的意义直接相关。
当然我们先不讨论这些过于“玄妙”的问题,还是拉回到去完宝塔山后,我们就进入了这次旅行的“重点”,也就是参访杨家沟革命遗址——我其实一直不能get到为什么要去到这样一个又远,又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的景点——可能是老师们有一些自己的想法,比如说因为这个地方曾经毛主席住过并且做过社会调查——能够看到那位一直与我们在一起的副院长,对这一方面就很感兴趣——毕竟陕北这样的一个地方,天然就代表着某种“中国特色”与中国社会的普遍性的一面——但是在此之外,真的我们每个人的想法都一样么?我们真的了解为什么我们要花六小时在路上,然后去看到这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同的景色么?——或者换句话说,我们关心的实际上并不是景色,或者说真实,而是某种被建构出来的意义——而这种意义还不能在所有人之中共享——于是乎我们与“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区别?在空间的移动之中去耗散时间么?
大巴在空旷无人的高速路上飞驰——即便这么说,实际的速度也就是六七十公里每小时。人们常言“要想富先修路”,但是在西北的问题或许恰恰在于,路修好了,人呢?当我在返程的火车上看到凌晨一点还在国道的山路之中蜿蜒盘旋的大货车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高速路与其说是一种交通基础设施,更不如说是这个地方的某种标志,或者说形象的代言。由于河谷的影响,大部分高速路其实是与国道并行的,唯一的差别在于告诉有着更多连绵的隧道——这一方面有关金钱, 另一方面有关时间——这或许对我们来说是可以交换的, 但是对于一件“生意”来说,同样是有着明确偏向的。榆林与鄂尔多斯是中国煤矿的富集地,我似乎从来没有如此具象地体会过什么叫做“资源陷阱”——这一次,在无定河快要干涸的河床上,在宽敞干净高级的高速路与并行的狭窄破旧的国道不足五米的距离中,我似乎突然对这一切光鲜失去了兴趣,甚至可以说,对这种光鲜甚至有些“厌恶”——这似乎都是某种资本的炫耀,都是某种建立在不可再生资源上“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狂欢”,而我们被动的参与其中,难道还真的应该抒写一首赞歌吗?
因为前一晚在火车上的缘故,大部分时间其实我是在睡眠之中度过的——但是这就没有一个尽头,也就是当一种常态被打破时,我们或许是为了某种特殊利益,或者说意义,但是我们最终会发现,这种利益实际上不值得我们打破这种常态,或者说,在这之后我们要花费更多的时间与精力与回到某种常态——甚至这种常态比之前更差。那我们为什么要做出这种选择去打破常态,还是说人生就是某种“沉沦”的过程?
知道车即将要下高速的时候,或许是因为路况变了——这种醒来大概是不需要一个完整的理由的——我醒了,并且所在的地名很有特色“四十里铺”——为什么会记住这一个地名呢?因为在回程是我们的副院长还专门提起过它:我还想看看有没有“三十里铺”,结果发现这个地名在山东——当然或许本来也是有这样的地名的,比如说清华附近的五道口,那么按道理就有四道口、三道口、六道口,但是显然后面三者都不如五道口令人“耳熟能详”,但是并不能否认其存在。但是不论如何,这个地名给了我一些具象化的印象,例如旁边的无定河——其实更多的是长满水草的河川,还有那个繁忙的路口——永远是大车奔流。我们要去的地方叫旅游,而别人在路上叫生活。
百度地图相当不靠谱的将我们首先到到了有关的一个集市——我第一次在这里看到这么多人,而且是那种散发着贫穷而来的真挚的眼神(这是什么破比喻)以及十分符合陕北想象的服装——商铺里似乎也基本上是一些“盗版”的商品,唯一与这个环境格格不入的,大概就是路上小车的品牌。但当我们转过一个弯,去向景点一条近乎直线的路的时候,我才感受到什么是“最短的路不一定是最快的路”:这条路只有一车道,还顺带有很多急弯与峡谷——但是这正是这不得不限制下来的车速,让我看到了有关陕北“更为真实”,或者说,“更符合想象”的一面。来之前一位来自榆林的朋友告诉我了一些情况,在高速路上我还在向他诉说我对这里高速路的惊叹,这似乎有些沉重的现实他说,“是呀,我们这里的贫富差距确实挺大的”——听到这个我还能说什么呢?这大概是资源陷阱的一个最为生动注脚了吧——只是似乎我们只能看到这裸露的黄土、这低矮的窑洞,和贫瘠的人民——这同样是在中国,而且是在全面脱贫攻坚战已经胜利了的中国——我很难想象在这块土地上有什么能让人“富裕起来”的方式——但是我想肯定有许多其他的办法,但是土地就是土地,黄土就是黄土,对于自然我们应该有一种“敬重”的态度——这与“人定胜天”并不矛盾,而实际上,“人定胜天”又是不是对中国传统上的“天道”的某种反动呢?——但不论如何,在这种“红色气息”弥漫的车厢与场域之中,说出这种话本身就是“犯罪”。
之前和一位毕业于经管,目前在马克思主义学院读博的学长聊,他非常惊讶于新雅到现在还没有人去到马院,甚至可能对新雅的“课程思政”,因为我的介绍大概也有一些想法,但是我还是这样想,尽管我现在的身份是一名预备党员,那就是我们一定是要去真实的触摸马恩列斯、去真实的了解这个社会,去努力的还原历史真相,然后再去思考、质疑与反思,除此之外并没有任何事情能让人对这种理论,或者说是享有更加深刻的认同——但是这样的结果就会是,这种“经验”是无法分享的,而这又恰恰是中国共产党在从革命党向治理党,从“小众的党”到“大众的党”之中所必须要经历的转变——这种转变并不是那样容易的。而对于每个个体来说,这种转变比起整体氛围的转变应该更加具有一个宽容的时间。而具体到延安来说,作为一个在革命之中“先进”的地区,这种彷徨与失落是来得更早,但是也相应的更没有容忍度的——这其实本身成为了某种问题。而当我们对这段历史进行回望的时候,我们当然能够看到“解放区的天是湛蓝的天”,但是也正因此,我们应该更有勇气去面对这种属于个人的彷徨,这种属于一个时代的转折——这不是什么坏事,也不会减损革命的光辉。
山区的天气总是变化很快的,下车的时候天空已是乌云密布。正好杨家岭旧址处于山上,一场瞬时的对流雨在厚厚一层浓淡不均的积雨云的挟带之下向整个陕北进发——迎接他们的,是陕北初春特有的大风与沙尘。二者似乎在进行某种交锋,而我们赶在暴雨来临之前登上了角度可能已经达到四十度的斜坡——这是一道十分“原始”的斜坡,我甚至有理由认为这道斜坡在开发过程之中,是被故意保留下来让人体验革命时期的艰苦的。但不论如何,这大概是今天“爬山”主题的延续。而因为之前的种种事件,我们吃饭的时间到了下午两点,刚爬上“高高的山岗”——这真的能够激活人对陕北所有的记忆,特别是在乌云翻腾之中,看到之前革命的遗迹——不论是新华书店,还是领导人故居,还是远处作为现代化产物的风力发电站,在这种阴翳的云之下,红色似乎显得更加鲜红,而黄土显得更为厚重。刚进入窑洞,坐上炕,随着“美味”的饭菜而来的,是陕北在五月少见的对流雨。有那么一瞬间,这让我想起“静坐听雨”那段《无问西东》,也有那么一瞬间,这让我感受到只有在小学的时候才能够感受到的一种对于雨纯粹的好奇,以及随之而来的对故乡的雨的熟悉与对故乡的怀念。而这在共和国两位国士去世的这个下午,似乎又具有了更深的意涵——当然,是没有人在当时就将这两件事连接起来的——后来想想,北京也在那个夜晚迎来了一场疾风骤雨,而在当天凌晨的两场地震,似乎一切都象征着某种异象——但是在那个场域之中的人,大概是“日用而不知”的——当然,也可能是这一天本身就对我来说过于特殊,至少从位置来说,而只有等真正能静下来, 去还原到某种“日常状态”,才会发现这背后所蕴含的历史感——这种历史感是自然而然形成的,但是我们或许就生活在这种历史感中,仿佛是某种“全景敞开式”监狱所具有的情景。
陕北的饭是极有特色的(这大概是一个“高情商”的说法,因为这句话换个说法,就是我并不能习惯陕北的饭——这是每一餐饭先上的主食:首先上的十分“瓷实”的馒头,十分“稀薄”的绿豆汤,各种馍馍与饼——尽管也有米饭,但是这种不同的主食容易激发人的兴趣,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这也是一些十分“原始”的烹饪方法,例如羊肉汤,例如蘸酱大饼;还有一些寥寥的家常菜——但是在这里似乎也不是家常菜——但是从最后的结果来看,似乎这种家常才是最受欢迎)。刚甘老师经常说,吃饭是塑造共同体的最好方式,尽管八九字班都面对期末,而七字班或许毕业的压力还没有散去,但是在这之中所有人都似乎都在单纯的享受这种时间的流逝——我们所具有的这样的时刻,的确太少了——但是这种时刻似乎同样不是日常,但是这种日常,又恰恰是令人歆羡的。那么这是否说明这种“非日常”还是有价值判断的——那么这种价值判断的合理性又是从何而来的?这种判断又是否是有意义的,或者说,我们只是在同一个结构之中去做一些无谓的追求?
不论如何,吃饭是令人快乐的,也是短暂的。
吃完就要开启下午的行程了,当然又是参观——或者换句话说,“现场教学”。而真正的教学,必然是本体与客体的的一种关系,这并不因为我们在某种场域之中就天然的地达到了某种“教学”的效果——如果具有这样的设想,那就真的是一厢情愿了。讲解无非是什么毛主席又去做过什么。这是哪位地主的房子,之前是怎样现在是怎样,反映了怎样的寓意,在建筑上有怎样的特点,发生了怎样的具有历史性意义的场所——在这里或许是“十二月会议”。如果真的想了解的话,随便看几篇文献,找一些资料来看大概也会八九不离十,景点所起的作用,或许更多是在这个场域之中给人一种具象化的说明。
于是我一边与旁人聊天,一边在线上参加着我们班的主题团日——之前强行甩锅还是觉得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对,我发现我并不懂拒绝。这大概是一项完全形式主义的活动——如果单单从今天下午来说,长途奔袭六小时也没能让人看到什么更深层次的内容——倒是从宣传角度可以说有了很多新素材——但是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宣传呢?还不是因为官僚科层体制对KPI的要求,但是问题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能够被量化,都能用“听话出活”这样的话语去赋予与衡量意义,有更多的贡献和收获是隐微的,是难以被表达,但是能够被感知的,但是在这样一个淡漠的人情关系网络之间,没有人有耐心去听你的解释,每个人都希望能够更快的奔向自己说要到的远方——尽管各自对于远方的想象,可能本身就是南辕北辙的。而作为没有什么地位与权力的我,或者说,更大范围上,作为接受人文社科教育的同学,来自学者,有何尝不曾经历过这种理想与现实的撕裂?——当然,有的人选择妥协,选择重新进入这个世界,或者选择更深层次的逃离,去建立一套自己的意义体系——但是这都是需要重新有一套价值观和精神力量作为支撑的。对,你是可以不理睬这个世界上的许多,但是切实的物质与生活是没有办法逃遁的。我们每个人都需要“意义”,但是这种理想主义是需要有一定的物质根基的。我会选择相信这座园子里所有人的智商与能力,但是却唯独不能相信这座园子里所有人的人心。而社会,说到底就是一种人与人之间的交往。
倘若没有理想与信念,那人的行动与行尸走肉又有什那么区别?生活是终究需要热爱与激情的,而这可能由于地点的变化而被激发,但是这种激发之后的保持并不是自然而然的——因为这种技法的原动力是好奇心,但是这种好奇心是很容易被消弭的,或者说,一旦适应了这种模式,人就要不断的去寻找更新、更强的刺激,而这必然会导向某种“纵欲”以至灭亡。
这种演进是自然而然的,但并非理所应当。人之所以成为人,就是因为我们能在时间性的维度之中找寻到自身的意义,能去控制自己的行动,并且对未来有自己的关注。去适应与改造这个世界成为适合,或者至少是将自己嵌入这个世界的生存结构之中。
革命的硝烟散去,这里长存着革命精神。这种精神一定是需要某种物质载体的,但是这种载体绝不是,或绝不仅仅是,砖头瓦砾、窑洞猪圈。
天空断断续续的飘着雨,我们惊奇的发现,这座山似乎快要被挖空了——这不仅仅是因为矿产的开发,更多的是因为革命本身的需要——但是这种对于大自然的“破坏”真的值得自豪吗?或者说,我们都会天然的认为人的生命是这个世界最美丽的结晶,但是在这个世界的苍茫万物之中,真的如此吗?这当然是值得讨论,甚至是会受到很多批评的,但是这重点是,我们终究要在自然与社会之中找寻到某种平衡,去承认自己知识与能力的边界——至少对于一个个体来说是如此。我们如此渴望与他人建立联系,但是这种联系的前提又恰恰是自身的提升。你可以说,这二者“互为因果”,相互促进,但是相反我们也可以说,这两者形成了某种循环结构,而这种结构初看上去,并没有个人以进入的入口。
每个人都很忙,都知道如何去消磨时间,去给本依附于意义的事件再去加上自己意义的色彩。——而且这是如此的合理与自然,甚至所有人都觉得这是理所当然。“觉得虚伪你逢场作戏”是否已经变成社会人的常态?而这种常态背后是不是潜藏着一种更大的悲哀?
拍完宣传材料,同行的老师长出了一头气:好了, 这次收集宣传材料的任务圆满完成了——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当天晚上与我们同行的两位副院长就要离开延安返回北京——倘若考虑到这两位副院长来的经历,尤其是之中一位,尽管我们都十分敬重,甚至“敬畏”他,但是正如我们所有的任课老师对其的评价一样——他是新雅书院主管教学的副院长——尽管有些话可能显得不是那么“接地气”,或者说总是带着“三分讥笑两分薄凉四分居高临下”的态度对你,但是他的心中是真正装着学生的,是对教学精益求精,以及对这个专业与书院的成长上心的,只是他对学生的关爱方式,可能就更能够显示出法学人的理性,甚至是冷酷,一个很直观的例子就是,他随我们坐了一晚上的硬卧到延安,在 路途上又花费了六个小时的时间,然后在当天晚上又要做一晚上的硬卧回北京——有老师说,因为他这种关爱学生的行为,他大概就永远只能是一个副教授而不能成为教授——但是他是否有真正关心这个头衔呢?还是说教书育人,做“教育”本身就是他的关注?这种观念性的东西是不容易为人所知的,但是却是一个以教学为己任的机构所不可或缺的。由此,这位副院长是绝对值得敬重的——但是我还是怕他。
因为下午的雨我们临时取消了一些行程——这大概使双方都长出了一口气。比如说现场教学的内容变短了,对于台下的仪态也没有更多的要求——大概老师们自己也感受到了疲累,这大概也只有在新雅才会出现,不知道在那些理工科“又红又专”(没有侮辱这个词的意思,只是理工科对这个词的理解,就真的更加贴近革命战争年代的语境吧——但是在这个新时代下,这样的方式真的会让人接受,还是会让人厌恶呢?至少文科生能够有这样不同的回答,但是这种不同,真的是能够被文理之别所概括,但是只属于个体?谁也说不清楚,但是教育所面对的,恰恰是一个个个体所组成的集体)的领导们看来,让学生淋雨听报告是不是某种“理所当然”。我们坐上了返程的大巴,三个小时的车程我却异常清醒,但是受到周围环境的限制并不能做更多的事情。窗外雨疏风骤,车内一片黑暗与寂静。我很难想象在这种境况下我是如何听了整段的《冰柜》+《血腥爱情故事》+《自己按门铃自己听》+《天堂岛之歌》这四首歌所组成的“致郁系列”歌单一个小时的。反正只记得晚餐,送走了两位老师,那么我们顿时就“欢腾”了起来,还在原本的菜品之外加了两份肉。回到酒店大概没有人有多余的力气——或者说被外面的雨水阻断去做个更多的狂欢——狂欢大概是一群人的孤单。当天北京也在下雨,或者说,在我看来似乎全中国都在下雨,这种雨是为两位国士离去的哀悼与祭典,同时也是自己内心烦躁的一种体现——相信南川江与延河,在这两场雨的滋润下也稍有些起色。
酒店条件不错,是模仿窑洞的设计。房间是双人间,与我同在一个房间的是一位学生物的学弟。很有趣地,大概同行的同学都在考虑早些洗洗睡,或者是又来组一个UNO局,而我与学习在房间里展开了一场“跨学科”的对话:大概是有关问题意识与彼此的关切的——这大概该很难得,我看到了学弟对于生物专业的热爱与明确的学术方向,而这对我来说,特别是对当时的我来说,可能都没有这样的勇气与底气去说出这样的话。能够感受到通识教育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特别是对于一个理工科学生来说,这大概并不让我意外,但是却是我们不能对其要求更高。毕竟在学科专门化的今天,这种彼此之间的理解与交流都显得特别难得,而新雅正是提供了这种交流的可能————对,仅仅是可能性就足以令人珍视。我希望我所表现的是一个诚实的形象,但我的心地理,我自己能够感受到其实有那么一丝“居高临下”的感受。我不知道这种优越感从何而来,但是我知道这是要极力避免的东西。当然这只总有太多的方面值得讨论,我们所做的,只是更加清楚明白的了解了彼此在做的,彼此在努力的——而不是在一种无知的评论之中去消磨时间,以及消解彼此努力的意义。
在这一天的最后,我给这篇博客开了个头。
晚安,好梦。
May 22,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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