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入黑暗的漩涡
划过宇宙的星河
载着肉身的躯壳
都坠落
我突然发现自己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一个“既得利益者”。
我开始痛恨这一切,并且对周围的一切开始丧失感知力。
然而批判是没有用的,“若是没有烛火,你就是这里的光”。
我突然开始讨厌上面的这段文字,它很美,也说了一些事情,但是却是在避重就轻。
大概没有人会希望不确定性,或者说,在这样一个时点,当然你是不得不要去面对它,但是当这种不确定性笼罩在整个生活之上的时候,只会让人感受到一种压抑与脆弱。
这或许注定不是一种常态,但是时间又是真切的在这之中流逝,而我们似乎被束缚,不能做什么,也不能改变什么。
还有一个星期,就要开学了呀。
这座园子自然迎来了它新的“主人”,但是,谁真正成为过这座园子的“主人”呢?大概一切都是虚幻罢了。而这种幻境在如今却似乎拥有了更大的影响:因为我们面对的,是一个不断变化的世界之后的模样。
最近有很多事情,而这些事情或许大多数其实并不在我们所能控制的范围之内。但每一件,或与我们直接相关,或似乎有一些距离,但是却同样能够决定一个个个体生命状态的事件——或许都不能说是“事件”,只能说是“决断”。而这种变化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都可以将其定义为“命运的突转”。但一切变化,在它发生之前一定是有其根源,或者说预兆的。身处这座园子,融入这个场域,或许就像温水煮青蛙一样,在繁忙的生活之中,忘记感知这个世界,哪怕是与我们最相关部分的变化。
但是变化终究是现实的,这种现实的转变对于努力的摧毁是如此轻易。
上面或许还是在絮絮说着一些有关保研,或者说,有关“我自己的未来”的一些事。但是一字班来到学校,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尽管到现在才短短两天,已经能感受到一种深深的不同。这种不同或许是建立在我对新雅,或者说对清华的一种理想的“预设”上的,或许是建立在我大学三年来的经历上的。但是我经由最近的现实所感受到的,是一种对于以往经验的深刻质疑,甚至是否定。而这或许有着更长时间的铺垫——从上个学期当助教的经历,到今年的招生,再到现在面对一字班的新同学。或许我不应该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但是这却让我需要重新去思考“我在哪”这个问题的答案。
变化往往是起于无形之中,或许可以追溯到的是2015年开始的GPA改革,以及2019年春季学期轰轰烈烈的“GPA改革之改革”。但是这或许并不是一个单纯的评价问题,而是在资源有限之下,一定是会产生竞争的。但是今年的问题在于不确定——一切都是未知,而当大幕揭晓,已经让人没有任何可以转圜的余地。
当然我知道,可能我说的一切,都可以被理解为一种“既得利益者”的优越感的体现。但是这种优越感让我不舒服,或者说,这种难受的感觉,与是否在这个评价体系中取得“利益”无关。
而这个问题的“后果”在于,它作为一个“指挥棒”,让应该是自由的、快乐地、依循兴趣的大学生活变得理性化、模式化,直至有人探索出一个“最优解”,然后重演高考“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情境。
这不得不说是本科教育的一种悲哀。
昨天清华的开学典礼上,梅赐琪老师有关“失败”的演讲在我的朋友圈刷屏了,我也跟风转了一条。但一个小时之后再看,却读出了一种深深的“何不食肉糜”的感觉——这篇演讲本身很好,最后的细节也很感人,但是似乎所有人都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一切对失败的叙述与对温情的描述,都是建立在“成功”的基础之上的。的确,在进入清华之前,可能绝大多数人都是“缺乏失败经验”的,但是必须要明白,失败并不是成功之母,甚至连成功的“远房亲戚”都算不上。失败或许的确是人生必须的一种经历,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大学就需要强制给人上这一课,或者说,“没有困难也要创造困难”。而事实上,对于大部分清华的同学来说,从八字班所面临的保研形势来看,已经完全没有了为“失败”留下的空间——至少首先从GPA这个硬指标上来说,在一众4.0之中,连3.6都显得是那么刺眼。——但是这本不应如此的呀。
最近因为当“小导”,需要跟一字班同学聊一聊选课和之后对专业的想象。我深知我所说的不是一个对于这个专业来说“经典”的论述,或者说,他或许都可以称为“离经叛道”,但是这至少说明了这个专业,或者说大学生活所本应具有的可能性的一面。但是这或许也只是属于这座书院创办头三年的“专利”吧。今年是这座书院面向高考招收本科生的第六年,我看到有学姐在朋友圈里发,这座书院院歌中所写“初成书院”一句已经“名不副实”。但是我想,“初成”或许并不是单单指时间,而是指它处于探索之中的一种状态。当然你可以说,这种探索所伴随的,必然是政策的不确定性,但是从另一个方面或许也可以说,这使得教育在某种程度上回归了“人”本身——因为一切制度都还没有定型,是从一位位同学的尝试之中逐渐摸索出一种模式——但是这种模式一旦形成,便与同学个人的学习生活脱离,成为自在的存在,甚至反过来去限制自由探索的可能。这不得不说是一个悖论,但从另一个角度上说,却恰恰是一座书院,或者更推而广之,一个机构发展的一种标志。而如果从一种追本溯源的观念上看,这似乎又是如此可笑。
这就不得不提到教育本身所具有的特殊性的一面了。必须要明白,教育本身是一件有关“人”的事情,不论如何应该是为人的全面发展服务的。当然,有的时候接受教育者本身并不能判断自己应该接受怎样的教育,所以一定的强制也注定是必须的,但是终究,教育需要去回答这样的一个问题:“教育为你成为你现在的你自己发挥了怎样的作用”。这个问题的回答或许需要许久——因为这注定不是简单的一个数字就能够说明的,尤其是在大学的教育,在大多数“知识”贬值得是如此轻易的这个时代。但是我们终究又是现实的,我们都需要一些量化的指标为我们叩开未来的大门——尽管这量化指标本身,是对人的一种异化。当然,这之中有大环境的原因,也有课程的原因,也有个人的原因,但不论如何,在竞争愈来愈激烈的今天,其在稀缺的保研名额的促使下集中地显露了出来。而这种对短期未来的偏好是会影响人们当下的选择的。从而,这座书院也与这座园子的大多数机构一样,形成了自己的“最优路径”——我想我不应该去告诉刚刚来到这座书院的同学这条路,一方面是我自己本身对此并不认同,而另一方面是他们应该需要一个探索的过程。但是,当他们明白这套评价体系的逻辑,就会发现原来看似众多的路径,理性的只有这一条,这又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是呀,我应该让他们少走一些弯路,但是“少走弯路”本身,就意味着他们丧失了探索更多未来的可能性,丧失了他们原本能够、应该、甚至是必须经历的一些风景——而这才是大一生活本应具有的意义。而对于已经进入到这个评价体系之中摸爬滚打了一番的大二大三同学而言,我对他们的或许只有祝福,因为我们必须忍受这一切,才能改变这一切——但是这种忍受,是有尽头的吗?谁也没有告诉我们肯定的答案。而对于我而言,这一切似乎已成往事,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说,我又是被其“规训”以致理性的个体,而我在这座园子里延续的未来——如果可能的话,又会见证这座园子、这座书院怎样更多、更深的变化呢?
昨天上完暑假小学期的最后一课,我还是要想如何在朋友圈发一篇“得体”的小作文,尽管我知道,在朋友圈我有太多的话,不能说,也不敢说。
我忽然想到去年上的社会学概论课的最后一句,“What a journey”。
一门任选课,不论它对不对、是否有意义,至少它提供了一个场域,让人去“理性思考”一些现实,但又不仅仅属于现实的问题。
而在这个快速变化的世界中,还有多少书能让我们“读着玩”呢?
事实一次次的向我表露自己的对现实的认识与现实本身所具有的深刻差距,错的一定不是现实,一定是我自己。
September 4,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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