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uminescent

Rage, rage against the dying of the lig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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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爱是会消失的


你说回不去了 你在庞贝

你不要忘了 我也在庞贝

  连续更博客的第五天。

  一种奇妙的,难以言说的心情萦绕在心中。中午发了一条朋友圈,“力言力语”最终章,本来下面我补充了一条留言:


我说句重的嗷,你这样就别去搞学术了。我现在很替你的导师感到担心呀…我很想让你去研究一些有意思的问题,不然如果问题本身没有驱动力的话,那除了毅力你还剩什么?当然啦,清华的同学总是不缺毅力的。


  “力言力语”这个栏目是这个学期我的朋友圈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常设”而且是“周更”“公开”的栏目。当然这样做是有风险的。因为这涉及到赵老师的各种法律权利——赵老师是法学院的老师,这一点自然比我懂。同时这个栏目其实与我朋友圈的众多内容一样,面临的一个问题是读者的多元。坦率的来说发这条朋友圈我没怎么多想,一小时之后我收到我妈和一位大学老师的留言,前者问我发生了什么,后者问我这句话是谁说的。我知道出问题了,于是搪塞着解释,并把这条评论删掉了。只留下了主文案,“你干啥呢?”

  我不知道要怎么说,这或许是一个更具普遍性与更严重的问题。吃完中饭已经是下午两点,然后回寝室一觉睡到五点,然后吃完饭,刷一下微博与B站,开始写这篇博文,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对,我把今晚上的经济学原理课又翘掉了。算上明天的研讨课,迟来的专业课程的结束对我来说,也终于要来到了。本来按照惯例我应该是有很多感受会要发在朋友圈的,但是很奇怪,今年我开始特别惧怕这种表达——当然,小作文或许还会有,尤其是我导的课(我突然非常害怕用“我导”这个词,害怕牵涉到更复杂的人际关系),但是或许我要更为审慎地推敲起用词和读者群。作为一个之后要做历史的同学,对这种自然的时序更迭自然是有清晰的感知的,但是这种自然时间的流逝所具有的意义是什么,是一个需要被建构并时时回看的对象。我努力的使自己不去陷入后现代的话语诅咒,但这在另一方面是我忘记了日常话语应该如何表达。承认自己的特殊性并不意味着让自己离群索居,尽管孤独或许是人生的常态。语言作为一座巴别塔,绝不是简单的因为有不同语种相互之间不能自如地转换,更重要的是语言无法叙述自己内心的情感、感动与思考——这是语言的任务,但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正是在这种不完满中,表现出了人作为一种有头脑、思维、情感动物的高贵。

  我们从一开头的两句话开始。我在今天晚饭的时候发了这两句话作为今天朋友圈tape提问箱的文案,但是很快又把它隐藏了。与其说是一条朋友圈,或许将其称为一道文本细读题更为恰切——但是在这忙碌的时代,谁还有时间来解你这道没什么意义的题呢?或者说,这道题是否具有过高的区分度,让不同的读者太过于容易解读出本不属于我想表达的意思?而这或许就是表达与文本的宿命之一。快要到冬至,或者说,新雅的“冬至节”,在我大一开始的这个传统到今年已经是第四年,尽管有疫情,但各种形式与前期的宣传能够明显看出精致与用心。但作为一名大四的同学,或者说我自己吧——去贴任何一个标签都是对一个人群的不尊重——并没有参与其中。当然这部分是因为我被“邀请”在下午的学术年会上作报告,而我的文章还得靠这两天的努力才能搭出一个大概的模样——本来这是两天前的想法,当我在两天前答应这件事情,但到了现在我越来越感到这件事情是给自己挖了个坑,只是我已经堕入空中,体会着重力加速度。

  但是有位朋友发在朋友圈的句子却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乌云上有阳光”,正好最近逃避的时候刷B站,看挺多ATC的视频,也算是联动了。这两句话最简单的一层自然是其出处,许嵩的《庞贝》,这也其实是我第一个犹豫要不要发这条,或者说要不要以这两句话作为文案的原因,因为上两篇博文中都已经看到了“这阵子我们的感情出了一些问题”——当然,要说“问题”或许也谈不上,但是多少有些波折吧。嗨,也到了期末周(就连我的博客的更新频率都增加了),或许很多事只能慢慢聊,时间会给予表达一个出口。

  第二层意思就要顺着出处往下推,看这两句话在出处中的语境了,我能够想到的几种语境是,选择,历史与无可奈何。而这三种多少都与我现在想要表达的有关。但更为重要的是,这几层意思似乎都与现在的情况若即若离,这才是我觉得最妙的地方。选择——其实你已经作出;历史——这是你的研究对象,但你又身处在其中;无可奈何,或许这个词能正好用来形容我今天中午之后的心情,或者说,用来形容我这两天集中看一些史料之后的心情。大概清芬三楼是一个我难以忘记的地方,与我导第一次见面在这里,与学年论文的导师最后一次谈文章也是在这里,然后到今天,似乎不能摆脱的一个问题就是,“你要干啥”。这个问题不仅仅是提给我手头上的这篇文章,更是提给我自己。

  而或许最大的问题是,什么样的回答才能不被一句“so what”所噎住?这种对意义的追问或许可以是没有止息的,那么我们究竟还能抓住多少确定?在语言的脆弱之下,正确与错误,好与坏似乎不能那么截然二分。当然,我的意思不是“要抱抱”“举高高”,或是用那卑微的努力去换取一点点的分数——谁都知道,那个数字对我来说不再重要,但是问题并不随着分数的离去而发生变化。问题是,“我要做什么”。

  我尝试着理解一些问题意识与老师的良苦用心,但是用同样的逻辑,同样可以质疑这些问题与建议的意义,换句话说,为什么“有趣”的题目是要对所有人成立的?当然你可以说这是品味与层次的问题,但是这难道就没有一点点个体价值取向的问题么?由此是不是同样能够否定那“学科平等论”呢?如果一个人读不懂哲学,是否就意味着他永远不能上升到那个层次呢?或许这些问题同样是愚蠢的,因为多少都能从理想国中找到对应与回答,但是,请不要做这种无意义的代换与文字游戏,“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千年之前的问题或许仍然重要,但是忽略现实语境同样隔靴搔痒。当然,“言之有理即可”,但是那样“规则”与“红线”在何处?什么叫好,什么叫坏?

  最简单的一个办法当然是,“这是对的,去吧”,但是我们彼此都能够一眼看出这个操作的问题——当真正站在学科前沿的时候,没有人知道什么方向是对的,什么方向有前途。而我现在所能感受到的,就是一大堆资料和错综复杂资料所构成的混沌。这之中当然是有很多技术性工作需要去做,但是我自己同样不能摆脱这样的一个问题,那就是这种对于事实,或者说对于秩序的单纯好奇心究竟能不能被接受。“寻找历史的真实”,这既是一句真理,同时也是一种虚无——当然这个表达本身就是一种虚无。而至少目前我只是想去做一些我能够做的梳理,去“将自己交给文本”,去尝试诚实地记录下我的发现。但是我又不得不面对进度考核与学术生产(只是借用,别当真)的压力——那我就只有去写一些“连自己都不信”的话了。

  这能够将问题引向第三个方面,那就是“不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但又不得不去做”。今天晚上我打算写完这个就把一直拖着的社工总结任务干完。然后算一算时间:

这周六报告会——意味着明天我要拿出论文的大纲,我大概是将其看作我毕业论文的开题的,尽管我知道会遭受很多批评。

下周一提交初稿,下周二课堂展示——可以说周六的报告会是周二的预演,只是我想一鼓作气把开题和初稿拿下。

下周二考“近代国际关系史”,看起来只有在周末的间隙复习一下了,算是中国史与外国史的交错吧。但是我发现我自己是一个很依赖大块时间投入的人,具体怎么复习到时候再看吧,可能最后就只是靠常识写一些不知所云的东西——反正满分三十,总归是不会挂科的。

下周三体疗课课堂报告,人生中的最后一节体育课的仪式感。

下周四考“主权与人权”,一门我从来没有去教室上过的课,靠着之前笔记(其实是书稿录音)来个一天复习——聊胜于无。

然后是1月8号的政治哲学课程终稿提交,1月5日经原考试,1月8/9号的教资面试,然后10号开始去实践,15号去文科营,然后可能接一个江西的实践吧,然后回家过年。

  看起来一切都很简单,将之后的一个月安排的明明白白。这些人物构成了一个个milestone——但既然是stone,总归是要“跨”过去的。大概在期末我终于有了大四同学应有的状态,那就是一种更为放松,但是也面临着更多更为宏大的DDL的时候。这其实是更加考验人的。

  但不论如何,这个学期以一种令人猝不及防的方式走到了尾声。而我没有时间抱怨时间的流逝,只能是尽力去弥补之前没有做完的一些事——这种“本应做而未做”或许才是最为遗憾的。


  感觉上面已经能够构成一个完整的部分了,但是还有一些对于社工的话想说,这些也注定与未来相关。

  其实今天赵老师的话很直,但是很对,自己究竟对什么感兴趣,是我一直以来在思考但是没有找到答案的问题。或许从这个意义上说,在我即将学完这个专业所有的专业课时,我会格外的感到一种失败与愧疚。而这是不需要他人来安慰的,心安理得才是奇怪的。当然这其中有一部分可能是不想给自己这个专业丢脸,但是赵老师肯定不会满意这个理由,他一定会问,“你自己是怎么想的”,而我今天真切的体会到了什么是“脑袋空空”。我其实会给出这样一个回答,那就是“自己想做一些让自己感到不舒服的事情”,或许这可以被看作是某种意义上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吧,又或许是我其实一直生活在自己的舒适区,被“抱抱”和“举高高”,又或许是自己一直生活在某种阴影下,或者说深知自己与“理想型”之间的举例。这或许能够被成为某种“优秀的空虚”,这不同于优秀的绵羊,它不仅仅是温顺,而且是“以温顺而自豪”。从这一点来说,四年的教育对我来说是失败的。

  但是我当然不能受此影响去将这句话说给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听,不在这座园子理解不了,哪怕是家人,招生就更不可能;而在这座园子,评价体系之下只会认为我是在“凡尔赛”,或者说,让他人给出一种建议反而正是加剧了这种空虚——这或许就是半个月前的晚上我与我导交流之后那种“踌躇满志”的某种注脚。我害怕发声,甚至害怕思考。That’s the point.

  由此我更喜欢做事情,做一些“机械重复的”,不需要他人参与而只需要他人评价的事情。而让别人做一件事情再给自己反馈会让我感到一种特别的不安,一种确定性被抽离之后产生的不确定。我发现我或许能够共情、理解与提出建议,但是那是一件极大消耗我自己生命能量的事情。而我,也不愿意他人做一些无意义的事情,或者说,做一些我不会愿意做的事情,于是我自己做这些事情。然后会让自己血压升高——但这是你选择的,你不能怪罪任何一个人。或许解决办法就只有一个,那就是逃避,去在需要的时候去一些令人舒适的活动,然后在更多的活动中隐形,接受一些“不得不接受”的批评。That’s it.

  或许这是一种无可救药的悲观与理想主义——越来越多最近和我聊得比较久的人都会给我贴上这两个标签。或许这本身能够反映一些事情吧。在这座园子四年让我了解了一些逻辑,知道了统摄这座园子的评价体系背后的运行,或许还包括其逻辑。自己也在这个评价体系下,至少目前暂时来看取得了一些成绩,或者说,是这个评价体系之中的winner,但是我也被其同化,或者说,被其驯化,或许有感到不适,但也逆来顺受,保持一种“非暴力不合作”的信念。我知道这是错的,但是或许只是在两个错误之中选择一个罢了。我更深刻地知道这是无法言说的,或者说言说本身就是错误,因此我只有更深的将自己封闭起来,去逐渐克制自己表达的本能。

  但是不说是不可能的,于是有了这篇博文与这个博客。至少在这里是一个匿名的社区,我也没想有谁会认真对待这些文字——或许我自己本身就是以一种极为轻飘的态度写下这些文字的。它不值得被尊重。昨天因为一些事情又让我翻了下旧照片,那些回不去的“golden days”,我必须说服自己,那些只是虚妄。

  “凡是过往,皆为序章”。

December 16,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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