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变城乡:青都之兰 实践系列推送Day 3&4
编者按:
这两天睡眠质量变好了,但却没有在数据上体现出来。昨天赶完了开题和与导师讨论的史料,就没有去枸杞产业园——一个车程四小时,访问一小时的地方。昨天晚上是与文旅广电局的局长的一个极为特殊的饭局。一天没怎么动,总算感觉上舒服了一些,也觉得做事情有了一些效率。在这因为是双休日,也没什么地方可去,就在酒店里写写东西聊聊天,似乎是换了一个地方过同样一种生活,但却终究有着些微不同。
今天一早醒来,主要是要赶着给导师把昨天做完的成果发过去——但是我也不知道会是怎样,只知道我是真的做了一些事情。用一句最直白的话来说,那就是这“对得起我自己”。可能也是很久没有这种体验了吧,昨天看着这学期最后一个DDL过去,然后完成开题报告的第二稿,尽管知道还有很多不完美,但大四上学期就这样过去。过去的这一年是越来越感受到自己的特殊性的一年,也逐渐感受到自己的角色与所承担责任的变化。这是很微妙的,也很难去表达,毕竟所有事情都有其语境,而生活,终究是在这种种事情的完成,时间的流逝之中生发其意义。毫无疑问我现在对自己的时间有更强的掌控,但这同时要求自己对时间更为敏感,或者说,“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发现自己最近越来越理性,或者说,可能是一种表达欲的泛滥。但经历过去年年尾的一系列事情再来回看这一年,或许这一年对我自己来说也是特殊的,换言之,自己似乎“飘”了,不再对DDL敬畏,对文字无感,也对问题没有更多的探究兴趣。而归根到底,这一切都是输入得没有之前多。让我们首先从社工说起。
社工,这在某种意义上是我觉得自己“玩明白”了,你说社工重不重要呢?当然重要,但是社工能够带给我们什么呢?——这个问题的关键是,能“给自己”带来什么。这看起来或许自私,但是却是实在的。晚上和导师讨论完史料,就与两位同学聊了聊,这一聊,至少我是没有想到自己可以从晚上七点一直聊到凌晨一点。或许,聊天本身就是目的所在吧。只是需要一个出口,而这个出口是如此感性,以至于并不需要理性的文字来进行节制。当然,我在也知道自己的文字现在是寄托了如此多的感性,或者说,自己或许并未想清自己真正要表达什么,而这种讨论的过程也是清晰自己思绪的过程。
这两天是周末,对我来说,这也是“真正”的一个周末——没有什么“显性”的任务而得到心情舒畅。或许重点在后者,但不论如何这都是2022给我的一个开始。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自己至少应该对一些事情想的更明白,或者说,意识到这样的事情有思考的必要,或者说,需要,或者说值得被认真对待。当然这方面和这事情的根本性有关,但在另一方面这也说明这些问题是切身的。有的时候,直接或是判断本身就能够说明问题。尽管这很难在当下就通过理性给出某种说明,但是这正昭示这理解所仍具有的空间。“理解是一件一生的事情”,这句话如此简单,但却在内部蕴含着某种自洽系统的可能性。
再次打开这个文档已是回忆,我尝试着将其一股脑地倾倒出来。当然,时间自身也施加了一种选择作用,或许留下的不是最重要的,但是却是自己最想让时光记住的。
第三天是周六,也是真正开始在都兰实践的第二天。预定的行程是枸杞产业园,但是自己昨天一整天都没怎么睡好——前一天晚上看了看史料,写了写开题,于是就很“顺理成章”地到了零点之后——再一天前,就和室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上了,当然,因为是大一同学,还是以“启发”为主。我发现我自己真的不再了解大一大二的同学,比如说期末作业,比如说关心的问题。当然也可能是我遇到的同学比较特殊,但是,这还没过两三年呢。当然这一天的睡眠还是比较舒适的,或许是自己慢慢适应了一下吧。
醒来,发现自己今天再不加紧弄可能就又会让导师失望了,在昨天知道一去一回可能长达四小时之后掂量掂量,然后还是决定在房间里做一做史料的收集整理。都兰阳光很好,万里无云,吃过早饭,和同学打了个招呼就上去了。总的来说,还是很有成效的。然后睡了个午觉,然后洗了个澡,于是就到下午三四点了。我没有想到他们会这么早回来,然后稍作休整就去了海寺花海——很难说自己为什么又答应去这样一个地方吧,大概是觉得还是要有一些体验感,并且,毕竟,来都来了(此处应该有狗头)。
海寺花海离县城不远,不过景色已经足够震撼。在来的路上的某些角度会让我想起长城的记忆——都是蜿蜒的山路,远方是一片平地,间杂着人家的炊烟。昨天下的小雪并未消散——实际上,这可能是我日常经历的一个冷天:气温基本上维持在零下六七度,甚至晚间可以探底到零下十四五度。要知道,这可是“实打实”的冷,还没有算上风寒。因为疫情以及冬季是传统的旅游淡季,其实都兰的很多旅游景点都闭门谢客。我们是动用了一些行政力量完成了对景区的“包场”——当然,也确实没什么人来。但是这从另一个方面说明的是当地对我们的重视,或者说这是某种规律性的存在吧——地方越小,与当地政府打交道就显得愈发重要,而倘若打出清华的名号,也更容易受到重视——当然,这种重视也不一定是种好事。
下车去亲密接触这原生态的山。牦牛稀稀拉拉地徜徉在草场上,留下原生态的粪便。山就这样光秃秃地展现在我们的眼前,有一些同学已经迫不及待的冲了上去,尽显人类对自然征服的渴望与能力。但是这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吸引力,当然另一个原因是刚下过雪的地面真的很滑。如果不是踩到草上会让人很没有安全感,而我又不能在这样的地面上跑起来。景区的木质栈道延伸了一段就断了,我们必须独自面对这高耸的山。于是和一位同学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他似乎非常豪迈,努力想寻找边塞诗句来歌颂大好河山。但我面对这种场景,首先想到的却是《白鲸》——这种人被抛到大海上的无力感,哪怕在地面上也是如此真实。可以说,我们是慢慢“挪”上去的。一路上没感受到什么难受,但却有一种不可名状的情感愈发升温。走到一半,两只秃鹰掠过山顶,我也不知有没有被拍到,但是这为这种,或许可以被称为“震撼”的感受加深了一层。有人跟我说,对面是一座小铁矿——后来我才知道,实践的支队长的父亲在此从事的正是开矿业务。但这并不能改变我对自然的关注。我常常在想为什么西北的山能够给我一种独特的震撼,或许我能给出的一个回答是,那种直截的断面所营造的光影以及没有任何遮蔽的坦诚。有人说不喜欢西北的山,因为缺少绿色的装点,但是在我看来,那或许正是对西北的山特性的一种抹煞。但是不论如何,这里的山都是很少有名字的,换句话说,这才是真正的“自然”,让人不可名状,难以征服的自然。我们所看到的,利用的,只是大自然最为渺小的一部分罢了。但这同样不能成为我们肆意妄为的理由。
俗话道,上山容易下山难,下山的时候我又一次感受到了困难——要想不滑下去是困难的,那就只好一边讨论学术问题分散自己恐惧的情感,一边相互依靠着慢慢走下去。等到了栈道处,我才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冷汗。这或许就是大自然给人的一个下马威,也更让我确认,我不属于这里——但也正是这样,这里给了我更深的震撼。
然而这样的震撼还远没有结束,回来的路上我们看到了日晕,给高原上强烈的太阳光加上了某种迷蒙的色彩。少会我们到了县城,拐进了一个居民区——我其实不明白,为什么这里也要学北京搞成一个个大院。小街的拐角处坐落着我们下一个参访地点——陈毅纪念馆。但可笑的是,我们到的时候门竟然还没开。当然可以理解疫情防控的需要,但这当然会使我们对这个“红色教育基地”的作用打上一个问号——不知道我们的到达是否打扰了当地人的生活,他们又有没有站在门口笑话我们,或是指指点点——我想有这样的疑问并不奇怪,毕竟我们并不属于这里。这其实会带来另一个问题,因为我曾看到小城也被列为实践基地,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后一年就消失了。在某些时刻我也很想拉上一支实践队来到小城,去让我感受到小城所具有的更多面向。然而这个寒假是我本科阶段的最后一个寒假,自己或许也再没有机会去拉一支实践队,做支队长——当然这在另一种意义上,是我自己的选择,因为这说白了,就是一场公费旅游,而当一个支队长有什么“好处”呢?或者说,这真正的“意义”在何处呢?我想实践更多的是一种体验,一次明白自己“不会去过的生活”的机会。既然如此,就不要给这实践附加更多的意义,毕竟感受这种东西就是极为个人而私密的。只是我没想到这会在一天后的晚上以一种我没有预料到的方式对这个问题进行更深一层的讨论。
让我们说回这个纪念馆。纪念馆不大,只有两间房。一间主要展示了陈毅同志的生平事迹和诗词,另一间主要展示了陈毅同志当时为西藏解放而进藏在都兰停留时所住房间的模样——这也是这个纪念馆的来源。当然,受限于时间都兰还有另一些景点,特别是红色经典等待发掘,比如说贝壳梁、班禅行辕和昆仑铁骑等。都兰作为一个国保大县和旅游大县的地位可见一斑。当然,对于这个纪念馆我没什么可说的——但是一个问题是,我们要如何开展这种“党史教育”“红色教育”?仅仅是复原了建筑与陈列么——甚至这陈列可能都不是原始的,地点也不一定是原址。或者说,我们究竟在纪念什么?而不是仅仅是因为去年是党史学习教育年,不是因为我们是党员,中国有重史的传统。面对这一实践支队的学弟学妹,我尽可以去输出,但是这不能够成为我的一场脱口秀。而我也其实需要去思考,作为至少目前希望将其作为志业的人,我所热爱的是其中的哪一部分,而这种热爱又是否足够长久?
或许,提出问题本身是重要的,但是这些问题同样是如此切身,需要在一个预设而不自知的回答下维持我们的生活。
然后我们回到了酒店,知道晚餐是都兰文旅广电局的局长的私人宴请还是有那么一丝丝惊讶。车七拐八拐地首先冲入了一个县城中的煤炭储放点,闹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笑话。然后到了一个安置小区,平平无奇的一幢居民楼下的一个藏餐厅。大概这个餐厅今晚也只有我们一行人,当我看到摆放的菜品有一碗火锅的时候,还是颇为自信的。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很快超出了我的预料——首先是每人被献上了哈达。这阵势是我真没见过的。然后是局长开始主导饭桌的讨论,随着一道道新奇的菜品上桌——比如说血肠,需要用刀切成一小段一小段,而每切一刀里面还是流动的血便会涌出;还有某道用牛皮包裹的石头蒸肉,端上来首先要切开释放出里面的蒸汽——可以说是原始版的“高压锅”了。期间局长还在为我们介绍着菜品,比如说“你们平时都那么血腥了,不在乎吃这一点肠子”“这可能不和大家的胃口,但大家就凑合吃吧,毕竟能吃到这种原生态的机会可能一只手就数的过来”——的确是新奇的待客之道与一位新奇的局长呀。席间让我们讨论一些学术上的问题,我毫不犹豫地展开了一波输出,但却没考虑到席间却没人接得上我的话头——嗨,还是挺失败的。最后终于煮上了火锅,但是汤水早已咸得令人难以下咽。话头也终于回到了局长处。
昨天,这位局长带我们参观了热水墓群的最新考古成果。当时就对这位局长的学术底蕴与满腹经纶而折服——毕竟这段历史对我来说太不熟悉。在席间,这明显是一个更为放松的讨论环境,抛开了那些“党八股”,更能看到这位局长对都兰的深情与开发的思路。这在最后那天的座谈上,其实以另一种方式重述了一遍,但当真的听到中心意涵是“功成不必在我,功成必定有我”的开发思路,并且是如此小心翼翼地,生怕我们给他制造一些负面舆情的时候,我忽地有那么一些痛心与理解。而当我总结出“功成不必在我,功成必定有我”的时候,那位局长的眼神显然亮了一下。毫无疑问,文旅局是一个“清水衙门”,我们这趟行程本来的对接局也是发改局,但没曾想更多的资源以及访谈都是文旅居提供的。这大概会成为他的一件政绩,但更重要的是,或许是某种不得志的派遣,或许是自家女孩教育的切身,让这位局长在我的心中有了一个更立体的形象。这是区别于我之前见到的所有官员的。还好,最后那天的行程安排得较空,还能参与与局长的座谈。我想我会记住这段特殊的经历的。
于是乎到了周日,早上先把整理的史料以及修改的开题给导师发了过去,然后便浪了一个上午。中午是支队长的父亲在他的企业安排的一餐。说实话,真的是“见世面”了,尤其是那各式各样的肉以各种烹饪方式,可以说是“源源不断”地上桌时,还是深深震撼了我一位湖南人的。但有趣的是支队长和另一位同学开始“拼酒”——毕竟他们是舍友,也可以理解,但我没曾想这让我如此现实的面对了某种《会饮》中的场景。那种好胜,那种从知识到人格的挑战,甚至拉着我们周围的人一起加入这场竞赛,并且在实践的语境下给这场竞赛赋予了现实的意涵。两天之后,当我在机场发出“我自愿不交最后两次作业”时,是我的PPE专业教育的结束,但我更感受到这是一种开始,不仅仅是有关自己的文字功底,更有关于自己对历史、对现实的感受力。
出去的时候在厂区转了一圈。毫无疑问我们接触到的是这个厂矿的上层。支队长来自哈密,常年与父亲分离,这种感情很能理解。但是特别的是,这种大工业企业的状况让我想到我自己的童年,只是是一个更低的视角。工业所具有的粗犷与西北是很配的,但是这或许是需要一定的高度才能发出的感慨,否则就成为了某种“何不食肉糜”。某种习惯吧,我打开了天眼查查了查这家企业,结果就按下不表,只是让我更加五味杂陈。
那位支队长在晚上和我激烈争辩了有关西安疫情的问题,这让我感到伤心,因为我们俩根本是在不同的频道讨论这个问题,所想要的落点,也是不同的层次。这不是谁好谁坏,谁高谁低的问题,而是一种基本的理解力与对“人”的尊重。他对马克思很感兴趣,也对政治经济学有一定的了解,这一切在一定的意义上,让我想到我的另一位朋友天煜一年半前在厦门的遭遇。我当时说,我的性格可能不会让我卷入到这样的风波中来,但是这即日证明只是一个flag,他让我对马院有了更深一层的悲哀,同时也让我更深的意识到加强自己专业能力的必要性。
回到酒店,准备了一下与导师的讨论,很少见地得到了导师的认可。——大概我现在复盘一下与导师的关系,那就是尽管一切看上去与导师还是挺亲密的,但是其实自己真正做的事,特别是“做得好”的事其实不多,换句话说,某种“相敬如宾”的状态。而这主要问题在我。我需要给导师提供更多高质量的作品,承担并完成好更多的“活”,但这在上个学期的学习压力下几乎是不可能的——当然这还是我的问题。现在是寒假,机制下个续期或许我可以有一个更好的研究状态与条件,与本科的生活进一步“说再见”,而这首先还是要交给时光。
这是在都兰的最后一晚,开了会讨论了之后的工作——我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要反反复复的说报销的事情。然后,在上文说的争论发生之后,又与一位同学聊到了理解的问题。与其说是聊天,对我而言可能更多地是对我自己的反省,也是对自己过去一年成长的一个回顾。可笑的来说,就是“你真的很适合当辅导员”,但我选择不去报名,因为“不想做一些自己不想干的事情”——当然,这并不意味着这些事情不重要,只是不是我现在关注的重点罢了。那么多出来的时间,我当然更应该投入到进一步聚焦主业,增加输入上。当然我现在或许可以做一些输出,但是那是十分浮泛的,是令我自己都感到不自信的——而这就是问题所在。我感受到自己对他人像是一种火焰的燃烧,逐渐消散自己原有的光热。
但这与都兰无关。作为一种空间的描述,都兰为这些行为与反思提供了发生的场域,也是在这里我才真正有机会去做这样的一些事情,或者说,去将这些思考条理化,去记下,然后在一周之后还能够这般表达——尽管这侵占的是下一周与导师讨论的准备时间。但我想这是有意义与成就感的,并且与外界任何事情无关。正如文旅局的局长所说,都兰要想打出自己的旅游特色,就只有走热水墓群开发,文化旅游一条路,因为花海、湖泊、地质景观尽管美丽,但却没有单一性与排他性,只有热水墓群是都兰的特色,并且“一家好,家家好”,能够发挥其带动作用。但问题是,热水墓群的那段历史过于小众,并且“探秘九层妖塔”又太过娱乐,消解文化产品本身的魅力,那么就需要依靠时间的力量,坚持不懈,久久为功,都兰的文旅发展终究可期。
对自己,何不也是如此呢?
January 9,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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