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时交通不便,一去不知多久,再见不知何年,所以南浦唱支骊歌,灞桥折条杨柳,甚至在阳关敬一杯酒,都有意味。
回来也有几天,整个感觉就是我现在是在过一种“生活”——每天早上、下午和晚上都有在努力看史料,也有在更新博客。换了家中的一台笔记本,尽管笨重,但是整体的感觉却比surface好了太多。今早上打算再看看它的续航,如果没有问题,大概之后到学校还是会用这台笔记本——于是就会想起三年前自己为什么选了surface而没有选iPad,大概人总是喜新厌旧的罢,只有体验过才能够明白自己真正想要什么——但是那是便已经晚了。
刚刚才把都兰和武汉实践的手记补完——说是补完,实际上只不过是将自己现在还残存的记忆碎片做了一些拼合。刚刚打完武汉琴台号的 记忆,总是觉得自己写到了实践第五天的感受——总结起来就两个字,“逃离”。那天的雾很大,而今天的雾同样很大,准确的来说,金泰呢整个中部地区都笼罩在一片雾气沉沉之中。雾是天然容易模糊空间的界限的。空间的界限被模糊之后,就与时间有了一种天然的亲近。而时间是线性的。但我们回忆的时候,线性的时间又是极为可怖的。这就或许是人的高贵之处,也是一项需要训练的技能——毕竟,如果想要表达的太多,或者自己没想清楚,一切在脑中都是如一团团阴云混沌着的,并不能用同样是有阅读顺序的文字所表达——而这其实在我写“内卷”那篇文章的时候已经深刻的体会到了。今天早上也终于接到了导师对开题的修改意见,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毕竟,明白自己的不完美,接着改就是了。而今天也终于这学期的所有课程的成绩出炉了,尽管还看不到最终的数字,但不论如何这让我离毕业更近了一步——我还是很相信与老师彼此之间的默契的,毕竟,没有必要彼此为难对方。看起来这一切都很好,但问题是,我们又是在这一路上经历了什么?
这次将近半个月的实践经历所告诉我的最重要的一点,便是“自己其实是没有根的”——这句甘阳老师的口头禅,终有一天发现是如此切身。我回到家,发现这里的一切我也不再熟悉——母亲少有地来高铁站接我,其实她什么也干不了;边上楼,边说到“四楼的奶奶走了,心脏病,很快的”。当时,一幅深夜救护车的啸叫划过小区宁静的场景在我的脑中涌现。很难想像这对家中的两位老人又怎样的刺激。尽管这位老人在我的脑海中并未留下多少印象,但是,这也是一个鲜活的生命。回到家,发现楼下从我小学时候就开张的“德园包点”在拆迁。左顾右盼,发现周围的店铺已经与我在这里生活的时候发生了天翻覆地的变化——小学也已经搬走,门口的菜市场也被贴上了“临时过渡”的标签。我现在已经很难想象当时这一块还是一片鱼塘的情境,或许转变就发生在一瞬间,但是其影响的生活很长、很长。
而哪怕是菜市场还开着,也抵不住“新消费”的冲击。母亲已经熟练地在网上平台下单买东西——我不知道是应该为之感到欣慰,还是为之感到一阵酸楚。母亲的工厂的效益一直是一个谜,但是不论怎样,母亲的年岁也使得这样的生活或许不能够持续太久,到时候,我又应该怎样回到这个家呢?或者说,这个家还会以现在这个形态存留在这里多久?一切似乎都应该被打上问号。“世间好物不坚牢,彩霞易散琉璃碎”。我特意到阳台上看了看,还好,外公养的花花草草仍然葱笼,厂区的晚霞也依旧是那个模样——只不过,头顶上多了几架飞机,因为小城的机场前几年开通了。
外公外婆的身体,尽管都不说,但是也都知道是江河日下。这个学期,两位老人以各自不同的方式住了次院,但我实在太忙,没时间回小城——自己也做不了什么。这大概是最令人难受的,这种生活的稳态似乎能够被稍加一点外力就被打破,然后又是长久的静默。如今我在敲下这段文字,稍咳嗽了一声,母亲就会来问我,但是我什么也不敢说,更不敢让她看到这些文字——什么时候,我在家也要戴上这样的伪装了呢?尽管互相不说,但是我却知道,我在这个家其实也是“挺多余”的,但是这是一种“以爱为名的多余”,因为什么事情都要考虑我的看法,但是我又是实在不善于表达——至少是在亲密关系之中,然后也太害怕麻烦别人,于是,生活就这么“拧巴”地过了下去。没有人知道我在做什么,忙什么,这似乎也很难被解释,那就用最简单的三个字“写作业”代替吧,至少民间对字纸和知识的尊重还在。但是这只是又给自己加了一层“保护罩”罢了,我还是难以去表达自我,更别说奢求理解。而这一切,都只能在我自己的脑海中翻涌。
的确,我有一个“特殊”的童年与家庭,也一直在接受着很多人的帮助,这是任凭怎么掩盖都掩盖不了的现实。但是,有谁能说自己的人生不是“特殊”的呢?那我又有什么理由去抱怨自己的人生,又有什么理由去尝试诉说,去希望得到理解呢?毕竟,这样的生活也不是“不可以”过下去。但是,或许有一个更美好的图景呢?
然而那或许就是未来吧。而当说到未来,就意味着与现实告别,但是现实,才是最切身的呀。
最近“远山回声”公众号上也发了一篇由特殊的人生所带来的离别(传送门:https://mp.weixin.qq.com/s/Y2yp3vh9RAvo6fc8Rokq7Q)我自己其实也是没有什么“班级归属感”的(但是这更多是我的问题,我很感谢我曾在的两个班,1501和1517,我与他们中的很多人到现在都保持着联系),但是这又是一种不一样的离别。离别有很多种,离别就意味着要告别。告别,有的时候是对再相逢的期待,有的时候,就真的是在茫茫人生中,再也不见的缅怀。最令我记忆深刻的,大概是小学的最后一刻从校门跃出——现在想来,但是自己还是太年轻,发现那是一起坐在教室的许多人,就是最后一面,而那个校门,那个下坡,现在也已经随着城市开发的浪潮不见了踪影。这个学期那时的班主任回到这个社区,母亲还专程去探望他,跟他说,“您要好好的呀,到时候来参加我的婚礼”。我先是哑然失笑,但马上就感受到一种浓厚的悲凉与苦涩。这就是时间所产生的距离罢。不过也没想到,班主任还记得我,并且还对我有很高的期望。这让我不得不更努力,更反思我自己的生活。原谅我,至少是这两年,可以说我并没有交出一份,至少说令我自己满意的答卷吧——哪怕是从数字来衡量,一切“都还好”。
我们经历过太多的告别,也必然要经历许多的告别。只是在这个太过熟悉,但对现在的我同样太过特别的场域,我发现我自己是个过客,那么,就再说一声,告别。
January 19,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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