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uminescent

Rage, rage against the dying of the lig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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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从何处来,到何处去?


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历史发展的动力。

  少有的一天双更,主要是为了今晚上的党组织生活。

  党组织生活的材料是潘维老师的《信仰人民》,读罢全书,尽管之中也有对于人民性的阐释(基于“百姓福祉”不可分割的整体性,官民一体),但始终没有对人民、民众、群众、社会等这些最为基本的概念进行仔细的理论辨析与阐述,这时的这本书尽管具有很多的“观点”,但在我看来,仍然只能说是一种话语的宣示而非学术性的讨论。既然如此,对其之中建议的学理化考察与实践性思考便显得尤为重要。

  但很遗憾,这本书在这个层面仍未达到我的阅读预期。纵观全书,作者着意强调了社会居民自治以及党与群众的密切联系,这本身并无问题,但当其对此进行论述时,对“党”的训诂以及对社会主义的理解,却令我生疑,在某种意义上,本书恰恰是陷入了其所反对的那套话语, 那就是在一个科层体制之下,去想象扁平体制的动员。

  最近的研究会越来越给我一种感觉,那便是至少在二十世纪二十年代,相比起阶级话语去发动群众,实际上还不如说是经济与政治诉求发动群众运动,但这带来的是群众运动是散发的,不连续的。那这个时候,区分“经济罢工”与“政治罢工”,从而使得对其分析回归到阶级话语之上似乎只是隔靴搔痒。换言之,当时的中共在我看来,其实陷入到了一种“越努力越无法发动”的怪圈。那么在这个逻辑上让我们来看今天的基层组织,我会觉得有一个很大的问题是,基层组织“叠床架屋”,换言之,除了理论信仰方面的因素(这当然是存在的,但是在多大程度上起作用,或许是可以讨论的),这种“组织”使得党员,乃至群众真正地被“组织”之间,存在多少距离?

  我觉得不应忽视的是,在现有的政治经济条件下,情怀不能当饭吃,那么我们如何实现“打铁还需自身硬”“党的自身纯洁性建设”?中国共产党现在的选择似乎是在党内开展一轮又一轮的“群众路线教育”,从“三严三实”到“两学一做”再到“党史学习教育”,但是这种“教育”是否真正起到了其作用,还是用一种科层制的方式在实现某种“扁平制管理”?那么这就涉及到我对本书的另一个疑惑,那就是其对在非公有制企业中设立党组织的态度,作者认为这会使得党组织不知道“为谁服务”,但如果秉承一贯的逻辑,那显然应该是为雇员服务的——当然这就会带来另一件事情,那就是为什么要有党组织?回顾历史,我们会发现中国共产党在创立时,有过一段自身与工会“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这种关系之后被农民运动所创办的农会继承。在这之中,中共不断地在采取措施建立代表性,或者换个西方的政治话语,执政的合法性。中共是个重视历史的组织,中国也是一个重视历史的国家,但是历史经验如何与群众运动相联系,比如说一个很简单的例子,在五四运动之后“学生运动到运动学生”的过程中,实际上每次群众运动的导火索的烈度是不断降低的——例如巴黎和会失去胶州与旅顺,显然与五卅时顾正红被枪杀的程度不可同日而语,但是后者却使得群众爆发出了远超五四的动员力,比如说长达一年半的省港大罢工。

  昨天我听的一门课的老师讲到,“在人民性的形成上,没有中国共产党就没有中国人民”,但这其实恰恰无法解释我们经常所说的“日本人民无罪论”。因而我想,先别忙着“信仰人民”,人民有力量,但这种力量需要得到引导和节制。


3.19 Update
  诚然最近在挺多场合听到的意识形态话语并不入耳——这并不是说讲得不正确,而是这种没有反思的“正确”其实隐藏着更大的问题。当然我也会知道,宣传是宣传,学术讨论是学术讨论,两者本就因观众不同而需要采取不同的言说策略。在这一点上,“精英”与群众是有分别的。在某种意义上,中国共产党自其创始以来具有精英党的基因——哪怕他是现在世界上最大的政党。但这与党的人民性并不矛盾,因为真正的精英,一定是了解民众的所思所想,并且“超越民众的偏见”,去将民众的力量引向一个正确的长远目标上来。

  而这才或许是真正的“为人民服务”。我愈发感觉到,“人民”不能做抽象的整体理解,而是应该还原到历史语境之中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否则,就只是停留在理论层面的套路,话语层面的呼吁,而并不能理解现实的复杂与实践的艰难。在这一点上,我并不赞同党员干部要“守规矩”,正如潘维教授在书中所说,没有任何制度是一劳永逸的。因而更不同意所谓“站在决策者的立场上思考问题”,因为,自己终究不是决策者,自己所掌握的信息,在一些时候其实很容易推出决策者的谬误之处。一个很简单的例子,今天早上某门课程组织去十三陵景区,昨天晚上突然接到行政部门通知,说是因为疫情防控原因取消——这个理由冠冕堂皇,当然没什么好说的。但是今天早上又发了一条,说“不能以集体名义去,但是以个人名义去可以”,这就再明白不过的揭示了所谓“决策者”的本意——不想担责。当然,我理解这是新雅这个小书院能够妥协的——毕竟,这条通知是完全不必要的,其实我们都想让这次活动成行。但无奈,如今的政治语境使得我们必须要绕这么一大圈,才能让所有人对决策者充满戾气地达成这个本来十分简单的目的。必须指出,这并不是“为了人民”,而是“为了上级”。诚然,上级的本意可能是为了人民的生命健康安全,但在这样一个风险社会,人民群众应该有权选择自己暴露在怎样的环境之下。面对风险的自由,比没有自由的安全相比,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当然,这句话说的或许太过绝对,自由与安全,从来都不是对立的,国家也当然有所谓的“保护的责任(Responsibility of Protection)”。当然,这件事情更根本的或许是,这样一次外出活动真正的“风险”有多大呢?十三陵景区最近处于一个极低的客流量好不好!昨天下了一天的雪,朋友圈摄影大赛火热开赛,大概故宫的人流要比今天的十三陵大很多吧。这或许更能证明这规则的谬误以及决策者那“向上看”的眼光。当然,“都挺不容易的”,但这并不能成为这不被批评的借口。

  尽管这可能成为一种惯用的话语,当我想有个常识是,做好本职工作本身,并不能成为赞美的充分条件——而它或许是必要的。对各种决策的逻辑加以理解,并不妨碍我们对这之中不合理的逻辑加以批判。弄清楚“为了什么”的问题,比弄清楚“为了谁”的问题,或许更为重要——毕竟,人是会变的。

March 18,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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