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uminescent

Rage, rage against the dying of the lig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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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一座城市,或许更多


风生水起,正好扬帆。

  或许这是我最后一次来参与招生吧,或许也是最后一次这么深刻地来与一份社工。在这个意义上,这个时点具有更为深刻的节点性。但这也是一种道路的选定。就如组会上所说,不需要为道路选择而焦虑,这本身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我现在过着一种“非常态”的生活。但是我是否会习惯之后“常态”的生活,或许还需要打一个问号。生活的摇晃本身意味着一种可能性。相较于确定性,一方面可能性让人心慌,另一方面可能性也让人念想。而我现在已经厌倦表达,或者说,随意的表达。我终究与这个世界妥协,深刻认识到自己的特殊性。在这种特殊性上,孤独或许才是常态。因而,问题意识也是独特的。“做很好的学术,做只有自己能做的学术”,这句话说起来很简单,但真正要做到并不简单。这意味着长久的选择与坚持,或许,就这样交付自己一生。

  因而我感到恐惧,或许不会有人会希望这么早地“看穿自己的一生”。在南昌最后的三天,我长久的在江边停留,那密密麻麻的高楼,是一个个安家的梦想落地,也是一群群精英人士来了又去的选择。而我,似乎只是一个闯入者。我在一个错误的时间到了一个错误的地点。

  但是,什么又是“正确”呢?当我们用“正确”与“错误”作为形容词的时候,是否已经蕴含着对这个世界的一种二元划分?而这种“简单而清晰”的划分固然可以让这个世界更清晰,但却也使得这个世界不再那样“有趣”,或者更为极端一点说,这个世界只剩黑白色,而我们显然都不想做色盲。

  在这样一个快节奏的社会与需要“出活”的制度面前,我们很缺乏这样任由思想流淌的时刻,因为思想本身是不具力量的。同样,我们很缺乏发呆的时间,缺乏一种将生活的所有目的排空而只是享受生活的时光。当然可以说,这并不是常态,但是,当“非常态”连缀起来,是否就能构成“新常态”呢?我不懂哲学,但直觉告诉我,常态不是不同时段生活的简单加总。——我们终究是会要在生活之中与理论搏斗的。而我们所能依靠的,往往是一种最为质朴的直觉。这并不可笑。

  如果道路已经选定,那我们就只剩“做事”了么?或许也不尽然。至少在现在这个阶段,事情本身的思维与复杂性本身就让人流连。“人是一株会思考的苇草”,这一方面所述的是一种脆弱,另一方面诉说的是人的高贵——我们之所以作为人而活在这个世界上,很重要的一部分理由就是我们会思考呀。尽管,可能我们的思考各异,对同一件事,思考的过程与结果也可能不同。结果并不是最重要的,或者说,哪怕是不同的结果,如果遵循着同样的逻辑,在本质上也就不那么“相异”了。但是这个世界上的人是极为多样的,因而理解也就成了一种“技术”“功夫”。这种复杂性本身是重要的,但是在这种复杂性之外,应该如何处理自己与这个世界,与他人的关系,或许是另一个更为深远与现实的问题。

  某种意义上,当选定了道路,便注定意味着孤独,因为这意味着自己有了某种确定性,而这种确定性所带来的是一种排他性的存在。众所周知,去定义一样事物,直截地说“A是B”当然是一种方式,但是同样可以说“A不是C”。这是简单的逻辑,却是完全不同的定义与思维方式。相似的,一座城市也是有它的确定性的,我总是因为某个特定的原因来到这座城市,或是出生于此,或是学习,或是旅行。很难说,自己与某个城市具有深刻的连接与确定性。当然,或许从口音、习惯,与对一座城市的知识来去下某些判断,但是这终究不是一种确定性的连接。或许需要承认,对于一座城市的认识往往是概括、粗略与整体的,与自己到这座城市所进行的活动及其结果密切相关,但是城市作为一个空间概念所赋予的分析合法性在于,它提供了一个异质性空间交叠状态下的概括性概念,将复杂的情感“层层萃取”而形成复杂的感性认识。在这个意义上,离开一座城市,也就是向过去的一段岁月、一种生活、一种心境告别。

  而由于自己的专业兴趣——当然,或许还有某种功利性地求取认可的需要——自己总是不自觉的关注一座城市的营建与近代历史。或许这也成为了我与他人在观察一座城市时所产生的角度不同。而从不同的视角所能看到的同样物体也是有不同的像的——尽管很难说何者更为“真实”。但是,或许也无法直接将一切归结为“选择”——那样或许太过于虚无。但是,不同的选择终会引向不同的道路,而有些道路,至少是有些路段,注定是孤独的。这并不会阻止我奔跑,当然,有的或许会更加崎岖,但是,终究引向未来。

  因此,仿佛在某种意义上明白了什么叫“道路自信”。显然,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政治话语。这会影响到与他人的关系。我会尝试着将一些复杂的事情变得简单,人际关系就是如此。事实上,真正“重要”的人,又有多少呢?窥探他人的生活,又有多少真正与自己相关呢?在繁华与热闹过后,自己失去的是真切的时间,而时间,或许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可宝贵的东西。有的时候,或许真的需要好好地停下来看看天,发下呆,而不是去“应激性”的表达,与一遍遍做着徒劳的解释。而这,或许也正是所谓“行胜于言”。

  我们终究会活成一个自主而独立的个体——至少社会对我们的期望会是如此。但是当我们真正“要独立”之时,才发现我们已处在一个密不透风的“关系之网”中。我并不否认多认识人的重要性,我们也注定处在关系之中——至少,血缘是一种“自然而成”的关系,但是这种关系真正意味着什么(说 “能带来什么”或许就过于功利了)或许并不能简单地回答。

  或许也正因如此,自己也在逐渐调整自己的生活,或者说, 逐渐塑造并实现着某种“理想型”的生活。招生的工作让我一次次地确认这所学校所希求的理想型与所提供的资源——但是,当这些化为日常,似乎一切异化也便成了常态。不要低估人的适应能力,哪怕在黑夜最漫长的斯德哥尔摩也会有情人相遇,进入新的生活——先别急着判断,我们首先要承认,那也是一种真实到残忍的生活。

  不确定性是日常的大敌,但也正是一种“生活的越轨”才使得日常有了独特的吸引力。这与社会的期待、他人的评判无关,最终是需要安顿自己的内心——哪怕自己的内心,正如高中语文老师所言,有两个甚至更多的栖息地。对之后的出路,或许很简单地,能够被划分为学术、从政和从商三种,用流行话来说,这三条路所需的“能力点”是极不相同的——哪怕不是完全不同。一入学就选定自己的道路,固然是一种坚定,但也是一种可能性的丧失。而一条道路,也终究意味着竞争——尽管我们会努力的寻求自己的“比较优势”。但对人文社科而言,这种优势或许有时候显得如此轻飘而空泛,比如理解——理解是一件一生的事情,但也是贯穿在日常始终 的需要及技能。这个时候,那种朴素的好奇心,相较起更多的功利性的判断都更加可贵。

  而具体到日常之中,哪怕自己现在暂时安顿于学术之中,但也经常能够感受到一种摇晃——一是有关自己的基础,尽管自己似乎模糊的知道“什么是好的学术”,但是自己究竟为学术做了多少准备——尽管自己会得到他人的认可,但是那些究竟多少是恭维,又有多少是真正“属于”自己的,自己或许也很难去做出一个恰切的判断,或者说,只是在一次次的实践之中,不断推广自己能力的边界,也一次次意识到自己能力的边界——这种“边界感”或许是令人不适的,但也正是好奇心的来源。也正是在边界中,自己获得新知。

  诚然,“新知”的获得是有许多方式的,在学校之中,也可以“典型”地分为两条线——社工与学术。当然,这意味着对许多“非典型”路径的消解。但这种大致的分类仍然是有其意义的——因为这几乎直接对应之后的三种生活,也是在现行的评价体系之中多被认可的两条路径。当然,你可以说这仍然是某种“做题家思维”,以及仍然是局限在学校中的。但选择多是有限度的,当然哪怕是去做学术,阅读的时候也多感受“理论限制了我的想象力”“实践限制了我的想象力”。但这想象力也并非凭空而来,而是一种阅读基础上的实践——看过了,也就不再奇怪。因而这也就更显出旅行的重要性。或者说,为何我自己还是会非常喜欢旅游——尽管我自己在这一次旅行之中感受到某种孤独,感受到自己的特殊,但是在这种空间的变换之中感受到某种“异样”——这种“不适感”或许也是真切的。

  旅行是总是会留有遗憾的,因为这并不是常态,同样我也终究不会真正融入这个城市,甚至连这个城市最基本的了解也不曾完全——很有意思地,旅行者与一个城市的居民对同样的空间的看法,经常是大相径庭的。哪怕是一条繁华的小吃街,在现在的语境下,似乎多会堕入“网红”的怪圈——这或许更多的是面向当地居民的,并且哪怕是当地“特色”,似乎也多了凝固成了一个符号——在这种状况下,“正宗”与“美味”之间,前者或许是客观的,但是后者绝对是主观的。相似的,对人的评价或许也是如此。我们永远只能生活在自己的局限性之中,相应的,也只能如此去做出评价。而价值观问题,恰恰是无法讨论的。

  因而也就如此地享受鼓舞,不论是旅行路上的,还是学术路上的。“道不合不相为谋”,而对于一个城市,也是如此。

June 26,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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