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情会褪去
生活如潮水继续
所有争吵
拥抱后就都不提
来秦皇岛其实是一个意外的决定,我不喜欢这种不确定性。本来幻想着一天去山海关,一天去北戴河,然后再去天津,但天津突如其来的疫情又打破了这一切。而哪怕是在秦皇岛的两天,也并不一帆风顺。
从沈阳到秦皇岛,是秦沈客专。这中国铁路在这个世纪初高速试验的产物,在如今的视角上看有些“垂垂老矣”——客货混跑,160/200的限速,三线并行仍缓解不了的出关需求。这些使得秦皇岛、山海关、北戴河三个车站成了绕不过去的枢纽——或许可以和嘉峪关相类?不懂还是不多说了。在山海关站下车,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从进站到车上,令我想不到的是下车,都经历了严格的安检——尽管我并不知道这种抽查式的检查有什么用,甚至在进北戴河的路上又设置了一个检查站,大概这里是全中国最安全的地方了吧。秦皇岛整个的疫情防控措施都很严,还好我提前做过报备——也还好山海关站停靠的车,沉降的旅客不多,待我第二天离开北戴河时,那出站口浩浩荡荡的人流确实有够震撼的。
受台风的影响,当天秦皇岛大雨,自然山海关是别想了,直接打辆车直奔北戴河——说起来,本来是想去广西的,正是因为台风而调整的行程。到了北戴河,入住酒店,点肯德基的外卖,晚上继续开会。第二天早上把成绩上传——期间还出了些系统问题,那便是那天的全部。直到第二天中午,真实的走在北戴河的街上,才让我觉得,这一路的辛苦,以及以此作为旅行的句点,一切都是值得的。
海滨城市自然是晒的,路边很多海鲜自助,不过他们选择了一家海鲜饺子店…?不清楚,但味道还算可以接受吧。北戴河的路多有林荫,两旁的建筑很有特点,大多数还有俄文。当然,这些都不是北戴河的主题。北戴河的主题是大片大片的疗养基地,是海,是天空。中午正热的时候到老虎石公园——实际上那是一个海滨浴场,这让我们几个穿着得体的人感到格格不入。不过嘛,拍照也是那里的主题。我感觉这是我见过的最细腻的沙滩,最清澈的海水,以及最辽阔的天际线。我当即就发了一条朋友圈,“秦皇岛外打鱼船”——稍晚我就去到了这首词的写作地。太阳很晒,但是在海风吹拂之下并不热。或许打开这里的正确方式其实是在海里泡着,在沙滩上躺着,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
当然,对我们来说,拍拍拍当然是更重要的。老虎石拍完便去鸽子窝——这两个地名都颇具神话色彩,其实并无实指。大概,这里并不需要多少建设与宣传吧。在鸽子窝公园,本来我们要离别,他们去阿那亚,而我去火车站。但是听说查到安那亚因为疫情不开放,就在鸽子窝又重逢。在诗词的写作地看同一片海大概看了半个多小时,那浪潮的涨落让人着迷,远处新建的高楼与港口设施提醒着我,这里仍然是需要发展经济的——尽管旁边的葫芦岛因为空气污染、医保等种种已经深陷舆论的漩涡。而大秦铁路,津秦-秦沈铁路让这里至少还能享受某种意义上的平静——当然,也可能完全就是政治性的平静。
我没有这么多时间享受这种平静,晚餐吃的还是最为普通的肯德基快餐,匆匆拿上行李打车去北戴河站,做了核酸,写写东西,在天津转乘,到武汉。
武汉便是完全不同的世界,江南特有的燥热,以及,我旅行过程中第一次因为核酸不符合要求(武汉健康码上竟然不显示其他地方的核酸数据,而武汉做的核酸也不被显示在其他平台上)被拒绝进入一个博物馆(点名批评武汉规划展览馆,真的是在武汉市政府眼皮子底下搞层层加码)。还有武汉那些红色景点,陈旧的展陈和高傲的管理人员(好像大多都是一个公司的,不针对个人,只是一种印象式的感受),要不是我自己有着去感受,即便不感受也无所谓的学者式的理性,大概根本不会来这种地方。这其实让我反思,为什么要如此着迷于纪念馆与博物馆——因为更多的信息完全可以从书本上获得,纪念馆里的介绍与展品也大多并不具有特别强的排他性——有的可能就是从《建党以来》里摘抄出来的。我想我可以给出的答案也就只剩下感受了,在但是发生过那些著名的历史事件的空间中游走,尽管时间不同,但是这本身给了想象一种现实的依附,而想象,是需要这种实感作为源泉的。因此我也能去到一直想去但本以为没时间去的湖北省博物馆。但必须承认,这可能是我看过的体验最差的博物馆——不是展陈问题,可能只是单纯因为太过注重古代史让我不感兴趣(甚至我觉得盘龙城遗址这样的展览都对我来说更好玩),但可能更多的是进馆要绕到南门,然后将越王勾践剑、曾侯乙编钟以一种近乎于炫耀似地单独拎出来展示让我不爽——抽离了文化内涵和上下文,藏品就只剩下了打卡拍照一途,而这是令人悲哀的。这也是让我觉得还是湖南省博物馆,尽管你可以说后者空间小,藏品也可能不是那么珍贵(当然这个可以讨论),但是,至少给人一种时间的连贯与知识上的收获——而这是我珍视的。不过隔壁的湖北美术馆倒令人惊喜——尤其是对于武汉艺术百年的回顾,当看到国民政府第三厅被煞有介事的介绍,以及辅以具体的档案和作品的时候,我感觉这可能才是博物馆在我的视角下“该做”的艺术普及和知识传播。
在这个意义上,我的旅行当然有自然的一面,但是人文的一面与知识和人密不可分。因为要凑到晚上的硬卧的时间,在武汉便凭空多出来一个晚上——对我来说,博物馆和纪念馆的闭馆时间也就意味着一天旅游“正事”的结束,接下来应该是属于享受的。在武汉大概也是如此,约到了一位之前到中学做宣讲加上微信的同学——那还是大一的暑假。本来想转转楚河汉街,结果发现那里既萧条,也没什么景观(不过昨晚上刷B站,文韬最新的vlog似乎到过那里orz),还是回到街道口,在武大旁的银泰城吃了个饭,然后逛了逛。我觉得这么简单的一笔带过可能会令那位同学不太高兴,因为我看到了他的朋友圈,尽管彼此都有默契,但是“冲入”一个原本不熟悉的世界,可能对社恐彼此都并不是一种常态和“舒服”的事情。我在小心地斟酌表达的内容和表述,但是彼此所在的语境毕竟相隔太远。在那位同学的pyq里写,那似乎成为了一种单方面的输出。诚然,可能这在一种本就具有权力关系的“支配”下,这场聊天注定难以称之为“平等”与“交流”。而在这之中,我在不断确认,或者说进一步探寻到所具有的局限,以及这座园子,及至自己的高中所给自己留下的印迹与特殊性。这当然也是一种“理解”的训练,尽管我特意选择了一家连锁品牌,菜品是相对熟悉的。但是也只能说,这是从开始就具有着某种不平等性的。而认识到这一点,是需要不断提醒自己的。因为权力是令人享受的,也是会助长自己的傲慢的——或许下午参观过的那些纪念馆就是如此,让那“为人民服务”显得如此刺耳,甚至有些滑稽。
然后我们从街道口走到广埠屯,再坐二号线回到街道口,这一条路自己在四年半前的冬天曾一个人走过。那个时候还在修地铁,也还没有今天如此繁华的的商业气息,自己也有着完全不同的心境。而在当天的饭桌上,这些变成了故事,是勾起我与这个空间联系的为数不多的纽带——但那恰恰彰显了我的特殊与优越。在这种情况下的表达是残忍的,至少在我认为是如此。诚然,我认为需要认识到努力的局限,但是,这种局限应该被放置在哪个位置上,显然是争论不休的——更别提在这个社会上,“公平”已经成了一种价值——我的意思是,在某些时刻它被民粹裹挟而推向了极致而成了其反面。我们彼此分别,做回网络世界中的好友,终究有着自己的生活。
而地铁二号线也最终让我在武汉的长江两岸摆渡,先回到汉阳站拿回行李,然后再到武昌站乘车。特意挑选了一趟慢车,那样才能让我不至于在凌晨三四点到达——京广线南段由于是白天的天窗,所以夜晚这段线路反而格外忙碌。未曾想衡阳站的出站口被挤的密密麻麻,几乎是用了半个多小时才出站——要是有疫情,这一拨人估计都没的跑。也不贪想出站口的免费核酸了,念想着五点半钟的洣水、耒水和湘江日出,回到家开启一段新生活——谁会想到在近乎十天之后,我会被街道的防疫办打电话问是不是外省返乡呢?
事情在这篇文章落笔之时形成了一个可笑的闭环。
July 18,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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