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禁止我谈论玄学,玄学妨碍胃消化。
这两天在实践,感觉实践也是在这个时刻发生了一些质的变化。它给了我一种更为切近但有具有距离的观察视角,但同时也自带某种权力和限制。或许我已经说了一个多月的“新生活的开始”,而目前我似乎能够更加清晰地看到未来——至少是暑假的未来。明天我将回家,然后23日与普通新生一样报到,开启研究生的新生活。但是这种身份的变化本身同样不能说明任何事情,只是进入到了一个新的情境,获得一年的暂时稳定。但是这或许是更加摇晃的开始。
实践的意义是需要被追问的,这或许更深层次的是追问时间的意义。我们到了一个新的地方,去享受一种权力的快感,去关心一个自己并不关心的问题。因此我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呢?或许就是一种浪荡吧。去享受本科共同体所留下的最后一点幸福的余光——但这或许又是与去适应研究生的生活,为研究生阶段做好准备格格不入的。我曾在多个场合表达过我对未来生活摇晃的担心,但是这种担心或许导向的是一种颓唐。真的不知道自己现在要做什么么?当然不是,但是我却感受到一种深刻的疏离。这种疏离不仅仅有关时空,或许更重要的有关人。坐在分宜县委这簇新,其实也可以称得上豪华的罢工楼中,仿佛自己的思想与行为都趋于凝滞——担任,这可能也并非空间的问题,而是一种汹涌的潜流因为种种原因凝滞。我不会表达,也不敢表达,而表达恰恰是在输入之后,对于人文社科同学而言,一种顶重要的事情。
当然,这绝对不意味着我自己的输入就全然没有问题,只是自己应该将目前所关注的要点放在何处的问题。最近自己特别喜欢这句话,“理论是灰色的,而生命之树常青。”我所过的究竟是不是一种真实的生活,真实的生活与想要的生活之间究竟有怎样的关系,自己的能力与生活之间又究竟有怎样的差距,这些都是一些鲜活的问题,而我却只是在逃避而不愿回答。必须要清楚,我这几天所拥有的一切,与我本人并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因为有了我的大学的名头才使得这一切顺理成章。同理,我所看到的,是事实,但或许也不是完全的事实。这种虚实之间或许本就是生活的常态,但对每一个个体而言,又太过容易迷醉,因为这终究不是“常态”——不过,真的有所谓的“常态”么?还是只是自己想象而成的最近的乌托邦?
我觉得有必要来回顾一下这四天——天哪,就这样碌碌也就过了十天,时间或许真的流逝的时候有着不同的刻度。事情的开始,还是要回到暑校结束的那个晚上。
已经说过,自己的这次暑校其实没有什么参与感,可以说主要就是弄了一下《大学》的观影和文科知识竞赛,然后便是自由地去帮着做了一下优生考察和文科班的读书和大学生活分享。“名不正则言不顺”,自己所做的大多是或许只能归结为自己感觉“我应该去做”或者说“我愿意去做”。在这种条件下,自己反而得到了一个机会去观察自己的真实以及自己与那段时间的差距的机会。而在那四天过后,我不得不痛苦地承认自己似乎既离现在的“主流”很远,也无法回到四年前。而在那四天之后,从宜春到分宜那短短的间隔之中——这既是时间的,也是空间的,因为宜春到分宜通过铁路大约只要一刻钟多,而为了等那趟火车,我们几乎是暑校工作团队中最后一批离开宜春的——我感受到自己与社会之间的鸿沟。参加这个实践只是临时起意。或许是想抓住研究生之前最后一些属于本科的时光,或许是因为刚好胡暑校衔接,或许是因为自己过去两年与新余也关系匪浅,但不论怎样,我将自己的这四天交给了分宜。
当然首先还是需要感谢分宜县政府办的周到考虑和热情招待。可以说在我四年的实践经历之中,这次是最为自然而愉快的实践。行程轻松,但又有重点,讲解也恰到好处。但或许自己会本能的对这种舒适产生警惕,这也就是这篇文章标题的来源,“权力的傲慢”。必须十分清楚,当地对我们的重视是因为清华,因为县长是清华人。实践中,还听说县长对这个实践的行程亲自过问,修改都修改了两三稿。作为九位再普通不过的清华学生,对这种安排的细致程度自是感到诚惶诚恐。而我知道,因为自己的专业和并非江西人的身份,自己在这之中又往往会受到更多的重视——但愿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的想象。一年之前我在某县县委实习,因而对行政机构的运行逻辑并不算全然陌生,而这一年自己做历史所感受到的对真实的追求,共同构成了对实践观察的一个独特视角,或者说,变成了一种追问,自己究竟要来做什么?我在这又有什么意义?当然,这之中的一部分疑问在最后一天与作为清华毕业生的县长座谈时得到解答——当然,也并不是什么新鲜的答案,只是去还原到付出 和收获的等价性问题。但问题是,我们只是这县城的匆匆过客,甚至是一群特殊的过客——我绝对不会想象自己如果是一个人来这里旅游会发生什么。这个县城留给我的记忆,是一种刻意营造的产物,还是一种能够具有选择性接受的真实?在这之上的写作,能给予我们自由,但这种自由是一种转向内心深邃的姿势,是绝对的专注、洞察与把握,它是存在之生成与消逝,因而它的孤独与圆满等同。
与此相关的,或许还有自己与旁人的关系。当然我会装作合群,装作这一切都是有意义的,但是这是否只是一种“合群”的要求?我自己究竟在这之中获得了什么,或者说,这段时光对我而言真正有何意义?可能问出这个问题就已经是一种功利的体现。但很显然,我并不能从这个实践之中获得在不论是过去,还是将要到来的评价体系之中得到任何好处。或者说,这个实践因为自己的身份与专业,自己仿佛变成了某种“吉祥物”的存在,而我或许能够被称为的某种本能,是我在这之中还是有认真做一些事情,或者说,付出一些实在的东西。说来好笑,每次都是在这种玩乐的时光之中感受到学术的calling,当自己却并没有真正好好利用这个暑假的时间去做学术的准备。因而当这种权力随着空间的转变而消散的时候,或者说,回到某种“常态”之时,那实践所获得的感动也自然隔开了一层距离。
说到底,离开家的这十天我越来越真切地感受到这种疏离。这或许回到的是对共同体意义的追问。先验地,我有了一些共同体,这是四年在这座园子里积累的一部分。但这种积累也或许会变成某种负重。哪怕只是两三年,我似乎也无法深入的了解学弟学妹所处的竞争语境。当然, 这座园子的可能性对所有人都是开放的,每个人也当然拥有活成自己想要的模样的权利,在这个意义上,为什么自己又要如此唐突地闯入这么多人的人生呢?而在闯入这么多人人生之后,自己又拥有了,能拥有,想拥有怎样的人生呢?当看到更多的可能性之后或许伴随的不一定是清晰而笃定,而是更为深刻的迷惘。但是时间推着个体迅速做出一个选择——因为时候到了。当然,从理性的角度,这并非理性,也注定不是最优解,但是这或许才是人生,是一种对抗权力从而得到的,或许是虚假的满足。
人人都享受权力,但又总有那么一些时刻憎恶权力。
August 6,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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