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uminescent

Rage, rage against the dying of the lig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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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惯了离别


“浪漫的人不一定是理想主义者,但理想主义者一定是浪漫的人。”

  上一篇博文说到,自己读到一位朋友在火车上写的絮语。而仅仅几天过后,自己也处于这个语境之中。因为火车上的信号很差(可能着更多的是由于害怕行程码与北京健康码出什么幺蛾子),自己不能“照着写”——但恐怕看着那些文字自己反而写不出来,或者说,内心中会生出一种可笑的感受。因为自己在当初看那篇文章的时候就感受到一种“远观”的感觉,或者说是一种“他者”的感受。这或许也就是看别人的文字所带给人的快乐。

  我的这段旅程要比那位朋友更长,或者说,其实自己之前也是经历过那段旅程的,只是还要在那段旅程的基础上加上一段。七年过去,自己已经十分熟悉小城到省城的这段铁路。在这段铁路上已经留下了太多的文字——尽管介质从纸笔变成了键盘。不过在打下这一段文字的时候我才恍然发现,原来这也已经过了七年,而我至少还要走这段路两年——或许更久,因为自己很清楚自己之后的人生不会,也不可能局限在小城。当然,七年也改变了很多,或者说,很多事情在这段时间中发生。但这于我来说,或许只是凝固成了冬夏的切片——所谓,“这之后,故乡没有春秋,只有冬夏”。尽管自己经历了疫情所带来的意外的居家生活,但那终究只是一场幻梦,在“正常”的生活之中,距离似乎成为了生活的一种必需——或者说,在小城与首都,我仿佛是以两种面貌示人,过着两种不同的生活,而我就在战战兢兢地维系着这两种生活之间的平衡——或者说,让两种生活不要互相打扰,而我成为这两种生活的焦点,经受着两份痛苦。

  痛苦,为什么要用痛苦来形容这两种生活呢?生活应该是一种常态,难道说,常态就是一种痛苦么?这看上去似乎是无意义的重复,但却或许在随意之中触及到一些本质性的问题。这里或许并不是一个适宜做学术探讨的平台——或者说,在旅途中的自己打下这些文字,只是一种惯性地klii time,换句话说,是一种逃避思考的方式。当然可以说,为什么要让自己的生活过的这般沉重。这或许就将“痛苦”的问题部分地消解了,或者说至少将其实体化了一些。或许我愿意,也是我现在能够给出的一个回答是,“这(种痛苦)让我感到自己是真实地活着的”。这就自然关涉到另一个问题,就是“真实”。这个问题在大多数时候看上去是不言自明的,但是学术训练让人发现,这世上的大多数(且不说一切)事情多少都是可以问题化的,只是提出的问题的好坏,或者是提问题的角度之别。但与此同时,思考又是一件困难的事情,或者说,至少不是一件令人享受,或者说轻松的事情。而这或许构成了人生作为一种“修行”的第二重意义。

  那么离别在这之中起到一种什么作用,或者说,占据一种怎样的位置呢?我想也就是去在日常中通过时间与空间的变换,物理上让人意识到一种转变,好似游戏升级或是角色“死亡”了之后屏幕上升起的字幕,天然,而又人为地划分出昨与今。“昨日之事不可留,今日之事多烦忧”。没有网络,我不敢保证我记忆的准确性,但这至少在时间的维度上给生活作为一种“修行”提供了注脚。


  “真正让我们感觉到快乐的,是与人的联系、与世界的联系,以及感受到自我存在的那一刻。人生的快乐,无非源自于这三个刹那。”

  我感觉之后开始的一切,越发像是一场表演,但是演戏的人要演的像不知道这是在演戏,看戏的人知道台上的人都在演但是要装作不知道,我愣愣地站在舞台上,越发看不懂

  当我把自己放上舞台,没有完成出色的表演是我的错误,但我也本可以不将自己的价值交给别人去评价,我有些后悔参加了这个项目的选拔,不管有没有选上(当然没有被选上的人是没有资格说选上会怎么样的),但是我看待周围的人和事的态度变得充满了狐疑,不再相信真心,这是不好的,是应该改正的
#作为一个落选者嘟囔几句


  这一段我应该是在朋友圈发过,有关日新辅导员的申请。现在看来,或许“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在新生活即将开始的前夜,在漫漫旅途中再来看这一段经历,它似乎带上了失败所特有的光彩。

  我已经反复强调过,时间在这个时点并不存在断裂,哪怕最微小的那种也没有。但是一种执着的仪式感,或者说,客观的空间距离让我不得不停留去对一段时光进行总结。或许可以在这样安慰自己,这是一个好习惯,但是习惯的养成作为一个动词,它意味着要打破之前所固有的一些东西,去让自己感到“不适”,而更糟糕的事可能是,它让我直面自己碌碌的两个月——而这本是具有无限可能的。这种可能性的消弭一方面让人觉得心安,另一方面让人觉得怅然若失。

  “若失”,这个表达本身及有意思,或许可以这样翻译,“感觉失去了其实没有”。如果是哲学,尤其是哲学功底更深厚的人,可能会直截地说这是某种“欲”。对,我承认这一点,这也或许是我不懂哲学的一个注脚。

  对未来的生活不必说我是感到恐惧的,否则就不会在前一天晚上,在与母亲的散步闲聊之中聊到自己认为最切己的那一部分——尽管母亲或许是并没有理解我的用心 。这种知识上的隔阂是亲情所难以理解与弥补的。而我所想要的也自然不是一个回答,只是一种表达——还谈不上发泄——这让我能够去更好的,或者说逼着我更好的去定位自己的现在和未来 ,同时给自己的过去一套叙述。interpretation,嗯,我喜欢这个词。

  在评价标准模糊的时刻,去“标定”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以及前进的方向就显得尤为重要。而我们必须要坦然面对,这又是一个将自己的过往“清零”的时刻。这蕴含着更多的可能,也使得我能够有着去重新选择自己的生活的可能——这种可能性本身或许就是如此宝贵。当然,不可避免地,自己会需要去融入这个集体,去做一些自己可能并不想做的事情——可能这样的事情才是人生的常态,也因此人生被称为一种“修行”。标定我们自身的,或许就是那些在众人之外的部分,自己真正拥有的东西——这真的太像一个上帝才能制造出来的玩笑。

  那么自己真正拥有什么呢?我不知道——既是一种逃避,也是一种自己无知的认识。在这空间的移动之中时间随之流逝,这个时候去回顾更广意义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会改变什么,上自己的人生是一种十分自然的做法。但是正如我上一篇博文所写,在这个blog之中这已经是一个老生常谈的话题,而离别的伤感也是经常被提到的。但对于此,每一次总还是有些些微的不同。“理智告诉我自己是一个感性的人”,这句话或许读起来有些矛盾,但或许正是这一次自己更加深刻地意识到的。自己之后主要的研究方向是历史,时间本就是历史天然的线索与主题。但是这又是每时每刻发生在我们身边的事情,或者说,历史研究的合法性,至少一部分存在于我们先验地假定,自己是可以理解古人的,我们共享同样的世界,同样的逻辑,同样的人性。那么将目光投向那些离我们距离“更远”的古人之前,自己是否对身边人——或者再说得具体一些,自己的亲人有更多的理解与同情?或许对我来说这或许要打上一个更大的问号。

  请不要误会,我在这里并不向马上去抒发“子欲养而亲不待”之类的感受,这只是一种对问题本身的认识——尽管可以说这也是一种认识,但是这显然是不够的,或者说,因为这个问题是如此真切,并且因为这个问题的解决上是有特定的时间限制的,尽管不认为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会有助于这个问题的解决,但至少打开了这个问题更多的面向,也让自己的内心更加丰盈。一方面,在家里我感受到一种爱,无私的、完全的、真切的爱,但另一方面,在家里我又感受到一种与我的未来深切的矛盾——长大了,家终究是要离开的,而在外面看得越多,就越会发现家这个场域以及家人所具有的局限性。这当然不能去苛责他们,小城或许是这种苛责一个更合适的承载者,但对于一个空泛的空间,任何责骂也是不具意义的。留给我们个体的,或许只有更深的理解,以及与之相伴的同情。但这不可避免带来的是一种疏离,至少,我们都不可能回到四年前,十五年前。这无关权力关系,无关智识的成长与小城的变化,只需要很简单的说,这就是成长。

  成长,给了我去到更大城市,在更高的平台上的机会,但也使我失去了对小城的同情与理解。当然,这本书并不是一对权衡取舍的两个选项,而只是一种成长的必然。而假以时间,我所经历的道理的可能性也会被封闭,自己也终究会变成我眼中的家人。这大概也是只有上帝才有智慧开的一个玩笑。

  说着说着就到了省城,只是这次我不再在这里下车,而只是经过。在车上,我又一次看到了之前三年自己十分熟悉,而到了现在自己依旧喜欢的紫红的湘江晚霞——以往我都是对着武汉的夜景抒发这样的感慨。而今年一年使我对武汉这座城市有了更多的了解,而这增进理解的过程也是一种“祛魅”的过程。但或许“祛魅”的只是对城市,对这始终如一的景色还是具有感情。当然啦还可能的一种解释是,当“祛魅”的时间过久,这种“他者”也又经历了一个“内化”的过程,从而使自己与这空间与景色有了更多同情。但不论如何,或许不变的更多是变。而只有经历并接受这种变化,才能够生成一种更深刻的确定性。

  这也或许才是“习惯了离别”的含义。

August 22,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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