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太多太多魔力/太少道理
太多太多游戏/只是为了好奇
还有什么值得/歇斯底里
(王菲:《开到荼蘼》)
近日心里颇不宁静,只能维持一些最基本的生理活动。前天被贩卖了一天的焦虑临时决定返乡。前几天都发了很长的pyq,先搬运一下。
11.30 23:17
人们常常在“后见之明”式的倒溯理解中,忽略了历史行为者的“有限理性”——不完整的信息、不可能穷尽各种选项,大多是在“未来”对他而言并不透明的状况下行动,其中充满着含混、模糊、两难、不放心,时时想要购买双重保险,甚至是既想掌握未来,又希望未来的发展在意料之外的心态中。
(王汎森:《执拗的低音》)
今下午上课前,宿舍楼又被封了,受托wash一些数据。一上课,被贩卖了一波焦虑,一边听着课做着评议,一边联系社区,买火车票。临下课一则更重磅的消息传来,听说新加坡暴雨如注,神州大地寒潮肆虐。“然而现在没有星和月光,没有僵坠的蝴蝶以至笑的渺茫,爱的翔舞。”
从一个半小时被拖到两小时的助教会,在寒风中做的核酸,明早八点的ddl,希望是今年在北京的最后两个晚上。
11.30 14:57
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
11.29 12:57
今日青年理想生活的落后,是五十年来仅见的事实。……今日青年之多种变态,岂非由于领导之错误所致?尤其是那班自命为青年导师的人,既不了解青年,青年也不了解他们,他们还要以一种自以为是的模型去强制铸造一切的头脑,此何异在鲜活的生命组织里而注入石灰质的沉淀,使青年的生命力逐渐僵化起来,加以青年目所接,耳所闻,无非威胁利诱之勾当,青年所受实现的教训和暗示太多了,自身也就一天天变得实际起来,此所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又那里能怪青年呢?……我们承认青年是未来世界的主人翁,应该让他们从学术自由,思想自由的土壤里滋生起来,因此反对任何宗教式的和公式化的思想,教育之灌输,务使青年富有创造的活力,不再是被奴役的工具。象纳粹那样箝制青年和利用青年的作风,必须打倒。
(1944年3月29日《新中国日报》社论)
11.28 20:14
今天一起床发现宿舍楼被封了。尽管封控措施基本上是精神胜利法(比如我还需要/可以穿越大半个宿舍楼去打热水),同时自己从8:00到15:05都有课,所以封控并没有实际影响自己的安排,但这对生活确定性的消解是一定的。谁也不希望自己大半夜被摇起来说你有涉疫风险(尤其是看到通报后发现自己和确诊者在昨天做核酸和去食堂的时间只差了不到半小时的时候)。经常说“信心比黄金更重要”,而现在的问题,我觉得也并不是一个事实问题,而是一个认知问题。今天下午上课的时候老师说,“这两天在中国发生的事情,很核心的一个问题就是在一个社会共识很难凝聚的情况下如何再组织。”我深以为然。这不是将当下简单比附成五四或者戊戌就能够说明白的,历史不是这样用的。退一步说,将现在比作五四,我实在是不知道是侮辱了五四精神,还是侮辱了百年来的建设成就。至于今天下午的座谈会,当然有好有坏,这或许是现在的一种常态,别指望做一个行动就能重现“xx团结如一人”的景象。倾听民众的呼声,超越民众的偏见。做好自己手头上的事情,自然会有人点赞,当然也还是会有批评的声音。当然,在可预见的范围内我应该还是会留在学校,原因很简单,自家小区,一个有七十多幢楼的小区听说今天很多人黄码了,昨天一个确诊者行程中的地点,几乎是我的童年回忆。我想北京和清华还是比一个三四线城市更让人可以信赖(希望不要是一个flag)。
最近不想做事情,尽管等下还要开组会,明早上讨论课的史料和作业还没看,但自己还是在下午下课之后看完了《令人心动的offer》,以及最近看完了《时光音乐会》,一些简单而直接的快乐在现在或许是需要的。
昨天清华官微的晚安帖是,”12月1日,晴。夜深沉,光飘渺,抬头望穹顶——遥远的星子里,理想与期冀闪烁;深夜的蓝海间,执着与笃定同行。愿你在今夜的梦里,与星辰共游。晚安~ “其实自己应该不是这个帖子的受众的,因为很明显,只有院子里的人,才会感受到一种由于”信息过载“而形成的深深焦虑。上周五乌鲁木齐的一场火,烧出了“事情正在起变化”,上周末全国多个地区所发生的“群众运动”,尽管或许只能能代表一少部分人,但是也是市民心态如此真实地反映。小环境往往是与大气候紧密相连的,如今这个社会似乎正是“被抛”入一个更为复杂而不确定的情境之中。今天下午上课,李欣然老师花了一节多课的时间讲时局——也不能说是“讲”,或许说是聊自己对时局的感受会更加合适。记录不便于全文公开,但是有一个比喻我想是很有意思的,也发到了朋友圈:
看历史,就像是在地上看飞机,很容易感受到飞机的速度。但是飞机上的人就很难感受到飞机的速度,甚至觉得如履平地。飞机上的人什么时候感受到飞机,那是飞机颠簸的时候(“在历史之中感受到历史的变化”),但是在地上的人是看不到颠簸的,不能分享飞机中的人的“颠簸感”,除非飞机在天上做极速的上升或下降,也就是剧变,这样的时候,机上的人与地面的人才能同时感到飞机在变化。但飞机上的人与地面上的人对飞机坠落的感觉还是有可能不一样的,地面上的人只是想象痛苦,但是飞机上的人可能已经晕过去了。今天,我们的“飞机”正在处于一个急速变动的时代。一百年后的人当然可以看到这种变化。但是对坐在机上的我们来说,这是我们的不幸,但是这对我们来说的幸运之处在于,我们能够感受到过往的飞机发生故障的时候飞机上的人的感觉,而不是看之前那种看故障报告书的感觉。
归根到底,研究历史是在帮助我们理解历史,但更是帮助我们理解现在,一个变动的,越来越难理解的现在。当然,不希望历史变得越来越有用,因为那说明现在正在变得越来越糟糕。
临回家在这一天显得特别的魔幻,感觉不能再在寝室玩这种“疫情狼人杀”,于是匆匆收拾好东西去了导师的办公室,上午为课程当助教,面对二十多位大一的同学,他们更多的是听着——这课本身也没有什么互动,讲授的也是这个国家最敏感的一段历史。但生活的压力是显然让我不只是当助教就是了,还有另一门课的作业,以及与外界的联系,以及随时而至的,可能会违反规则的一些举动——在这个已经“不正常”的世界之中,何者是“正常”本身就已经是十分魔幻的。很多地方陆续放松了防疫政策,但是校园里的疫情愈演愈烈。我不希望用创造的什么“紧平衡”来描述现在的情况,那只是一种语言的奇技淫巧,没事丝毫现实的旨归与想象力。从北京南下,沿着京广铁路,这是一条我再熟悉不过的路,但这对我而言,并不是一个常见的时间。在火车上睡了一个很好的觉。
December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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