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uminescent

Rage, rage against the dying of the lig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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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海的深处听


一种生来就便喜欢异乡,心为异客的人,总会在茫茫人海中相遇,在苍茫世界中建立一个个微小却永在的飞地(陈丹燕:《今晚去哪里》)

  今天写完了一个拖了将近一周的DDL,“脱力”感在写完的那一刹那达到了一种巅峰。我尝试去用理性描述这种感觉,或许是,一种知道自己要做这些事情,但是不想做,或者觉得自己并做不好,但又要强撑着去做的感觉。在这种状态下,每打下一个文字都是对自己的一场酷刑。那些与自己真切感觉最直接相关的文字跑远了,留下的是干巴,枯燥,乏味,但是又不得不写下的文字。文字本身,或许就是一种莫大的限制,而我们的悲哀就在于,只有通过文字我们才能让自己被他人理解。

  冬令营第一天。两年前我去过这所学校,一切都本应不让人感到陌生,但是我却下意识地想要逃离。我开始怀疑自己所做的一切的意义,怀疑自己究竟是“目的的工具”还是“手段的工具”。倘若一切都失去意义,自己又为何要存在,又为何要做出这样的选择?或许我只是在一场永不落幕的戏台上表演,而自己是唯一一个看不到表演的人。有的时候我会沉醉其中,但很难说这是情节需要,还是真的动容。在此之上,任何价值判断与理性都似乎失效,存留的只剩无尽的虚无。

  并不是没有与人认真地讨论过这个问题,讨论的结果似乎有些可笑,这种虚无本身似乎被我实体化成一种坚固的内里,也就是说,虚无本身似乎成为了一种信仰,个体在其中游走,本身就是在体现虚无的存在,尽管虚无与存在本身应该就是一组悖论。我想这并不是在玩文字游戏,而是让我们回到“保安三问”,是谁,在哪里,要去哪。这是本质性的问题,但也正是在这之中我们与本质若即若离。

  在虚无之中有一些时刻让人感受到虚无本身的坚固,比如说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但是去将这种交往展开的机会不多,往往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与一个合适的人。但相比起得到答案,如今我或许会觉得保持一种未知也或许未尝不可。话题其实并不复杂,“亲密关系”。情感与性、日常与特殊、双边与对公众,对于这个词的讨论或许首先是需要做拆解的。但是一旦进行拆解,这个词本身对人所具有的魅力与吸引力或许就消散了。记得本科的时候上《理想国》的课,老师目前的研究领域有关中国家庭制度与婚姻法,我不记得是对着哪段具体的文本,只记得他说,“这就是f**k,做就完事了,翻译把这些动作说得那么优雅!”我不知道这句话为什么会在我残存的记忆中,或许是其第一次在公开场合戳破了身体原始的野望与表达之间的鸿沟。在之后的日子里,我也有好奇,也有冲动,甚至将这种冲动推动了一定程度的实践。我慢慢感受到人的差异与神奇——这种不可捉摸、不可理解而又让人想要了解与理解的张力,或许正是人文社会科学对研究者来说最具吸引力的地方。一切都是可以被解释的,这或许可以成为信仰,但至少目前还不能够被证明。我们既容易陷入话语的泥潭,或是逻辑的谬误之中,但是仍然怡然自得。我们处在某种局限性之中,当理性强压感性,当冲动在偶然之间恣意生长,那股真实的温热与理性所告诉我所要保持的分寸与距离,构成了超越时空的一种奇妙体验。

  我相信这是会被大脑留存为记忆的。但在身体性的接触之外,更深的思考当然是来自于价值层面的。我觉得我是开放的,但是我肯定不可能认为,甚至是要求他人与我共享这种开放。问题或许在于,我们需要遵守什么,或者说,在一段亲密关系之中,处于一个怎样的位置,进行怎样的互动是让人既能感受到这段关系的存在,同时又让人感受到一种舒适的分寸,这是必然要在互动之中达成的某种共识。但在分寸的背后其实是价值的相互交换。需要坚守什么,为什么要坚守,这不是一个可以讨论的问题,而是每个人都先验地具有结论的。在互动之中进行的价值交换,或许只是在两个人的舒适区边缘找到一个微妙的共存点。但在另一个意义上,“微妙”本身就意味着,这其实是需要理性的参与并且小心维护的,但互动本身,身体性的接触本身,实际上是感性,是冲动,是恣意妄为,是感受悸动,和温热——这种体验只有在人与人之间才能获得。当然,这些都不是必须的,尽可以说这些都只是不过是欲望,贪欲,是被情绪冲昏了头脑。是的,很大程度上这些行为都不一定能被这个世界广泛接受,甚至都很难用语言精确的描述——表达不仅仅是有关话语,而且有关对象。这是人的神奇,但也是人的悲哀。

  悲哀,本身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呀。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去接受“负面”情绪——正负,本身就带有一种价值判断与选择。这种无力感,换一种说法,那就是努力并没有得到及时的回报。但其意义在于,至少努力过。

  这就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全部证明。

January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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