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uminescent

Rage, rage against the dying of the lig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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庐山:难负盛名


我并不会谎称自己喜欢冬季的每一天,因为我确实不喜欢。但对夏季的憧憬让我熬过严冬,偶尔一些美妙的时刻也能战胜艰难困苦。——詹姆斯·里班克斯《放牧人生:湖区故事》

  知道自己事情很多,但是却缺少做“正事”的心情。

  刚刚发了一条朋友圈,知道不能说得太明白,于是乎写下了这样的句子:“感觉一直在向某个方向奔跑,但又跑不起来。”

  毫无疑问,今天是忙乱的,但是其实本可以不那样忙乱。谁会想到这其实是寒假,再过几天就要过年了呢?表达不出来便只有搪塞,任由脑海中的思绪万千,真要落笔时却觉笔尖凝滞。本来是准备好明天回家的,因为也知道自己这一次在外面出去了很久,年前还有两三个已经拖了很久的作业需要提交。但是今天下午突然确定的组会时间还是将之前一切精致的计划打乱,哪怕自己嘴上说的是“自己调整一下”,但实际上在之后的五六个小时之中,有意无意地,其实一直在权衡究竟自己之后的三天要过一种 怎样的生活。这种选择是在重重的约束条件之下的,比如金钱、时间、外人的期望等等,三角形是稳定的,但是我们又经常说某些东西是“不可能三角”,权衡取舍与地理知识或许在这个时候得到了生动的运用。

  最终还是要做出一些决定的,我不知道这是否正确,但也只能这样硬着头皮走下去,哪怕这只是一晌贪欢。我越来越感觉需要超越自己本身所具有的局限,从而看到这个时机的更多面向。但是我又注定是不能经历这么多种生活,一定是有着选择,更多的可能也只是一种经历。时间对每个人来说永远是最可宝贵的东西,而上帝对人的偏爱,可能次数真的不多,而且哪怕有偏爱,还需要有自己的努力。

  在山上,时间不同的尺度相互交叠。庐山是中国现代地质学重要基地,其冰川地貌与断块山都是十分典型的。地质时间的悠长并不能简单地用壮美来形容,而是需要有更大的空间的视野。而在历史之中,庐山又留下了太多印记,从司马迁、王羲之、陶渊明到李白杜甫白居易,再到朱熹、阳明,很难想象一个空间为何能够交叠如此多的历史片段。而到近代,庐山上更是风起云涌。或许也正是如此,在可以说是庐山在近现代史上少有的“正面高光时刻”的1961年,毛泽东在此留下了这样的诗句:“乱云飞渡仍从容”。今天庐山的云也是波谲云诡,让人能够如此清晰地感受到“风云变幻”这个词的字面意义,并且在转眼间看到完全不同的风景。上一次有这样的感受,或许还是高考之后在华山,在悬空栈道上,感受到中午,深谷中的云雾蒸腾上来。但庐山是不同的,这云雾是一种弥散性的存在,直到雾霭氤氲,暮云叆叇,在日落之后,在正街上营造出一种适合拍《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的氛围。

  今天早上去了美庐、庐山会议旧址和庐山博物馆(芦林1号毛泽东旧居),里面的叙述实在可以说是乏善可陈。当然也很容易想到原因,比如说这山上的环境实在不适合保存物品,比如说现在是淡季,又比如说作为高度政治性的空间,能讲什么已经早已规定。但是我总是心有不甘,总觉着这单调的叙述实际上是对这景色与空间的亵渎。当然,可能还有今天伴随着云而来的雨,一阵阵,直浇在没有带雨具的我身上,浇灭了任何一丝让人能够思考的火苗。相较之下,庐山博物馆或许可以称得上惊喜,因为第一次在这样一个高度限制的空间之中,能够结合自然与人文,古今中外,去多角度呈现一个地方的前世今生。尽管有关历史的部分仍然受到很多限制,但是显然是新展陈的内容还是较以往有了一些进步——至少是照片的清晰度上的。较之于此,之前的几个景点就显得太单调,甚至说有些“粗犷”,根本没有发挥这个地方应有的知识含量——例如,竟然没有一处展示庐山近代别墅的分布及这些人在庐山的时间、事件与交往。所有的展示只是盯着几个“中心人物”的几件“重大事件”,例如马歇尔上山“调处”(为什么一定要加双引号呢?)和三次庐山会议,连庐山抗战的很多内容都一笔带过,更不用说大革命前后庐山上发生的角力。更何况,庐山所承载的近代史根本就不只是有政治的一面,脱离了社会环境与文化背景来谈庐山近代所发生的种种政治事件与人物经历,可以说是无本之木无源之水。当然,或许也不能怪管理方,毕竟在淡季大规模的整修,以及略显古板的交通车运行模式,尽管所有我遇到的工作人员都还是十分热情,但并不能掩盖这背后整体性的衰败与腐朽。

  哪怕是从自然风光的角度来说,庐山或许也难言惊艳。云海、雾凇、山水,哪座名山大川缺失这些要素呢?而庐山的山,比如五老峰,真正精彩的地方却是最难登临的。哪怕只有一两个人都要小心挪步,很难想象旺季这里会是一种怎样的景象。而从含鄱口到塔那寺,要看到最美的风景实在是需要等待——而又有多少游客足够幸运呢?或许庐山只有两种打开方式是正确的,一是一天逛完东西线的景点,二是在牯岭镇住下,至少一周吧,慢慢走欣赏啊。还是上一篇博文中所说,这是我们的度假,却是他们的生活。我们有怎样的权威能够惊扰它们的生活?他们的生活环境,又为何能够激起我们这么多的好奇?这本身或许是需要思考的。当然啦,或许不能只是用一个“好奇”来解释全部,但好奇无疑是最直接的一个答案。

  如果真的有时间,我想我是很愿意去看这样的云卷云舒的。今天下午在去含鄱口的路上,偶然在云雨的间歇中从街心广场看到了九江市区,也在到含鄱口的最初几分钟,眺望到了远处的鄱阳湖与都昌县。这时耳机里随机到的歌曲刚好是林志炫的《天涯》。在含鄱口站了一会,云涌了上来,一到而来的还有纷扬的雨滴。这时候歌曲刚好切到《蒙娜丽莎的眼泪》,雨落下的声音与林志炫浑厚而有磁性的嗓音给了这首歌以全新的体验。再之后,在我们决定离开已经什么都看不见的含鄱口时,歌曲换到了《路过人间》,是郁可唯的版本。或许就和同行的同学所说的一样,生活总会找到一些方式,让你忽然感受到一种仪式感。

  只是,这种仪式感可能不能只凭偶然,而对庐山,就这样吧。

January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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