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uminescent

Rage, rage against the dying of the lig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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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力量去远方,一种力量回原乡


就去成为你想成为的大人。

最近心里颇不宁静,想到明天就要离开的家,想到这个月底无论如何都要完成的论文。我知道我回到学校之后就只能昏天黑地地写,于是就抓紧在家里的最后一段时间放纵——这或许就是有“两个世界”的好处。

这两天晚上躺在家里的床上辗转反侧,感觉有一种赶赴刑场的悲壮,但总是有一种不切实际的期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每到晚上,特别是躺到床上之后就对论文有特多思绪,但当真正坐到电脑前却又迟迟无法动笔。我看到知乎上有回答,说研究生只要不是自我拖延,毕业论文都没有太大问题,而我可能过去的一年正是患上了这种“绝症。”有病,那就得治,而这更多需要指向自己的内心。

历史学最重时间,我想这不仅仅是一种学术规范,更是历史学作为一门人文学科在这个略显浮躁的当今社会仍吸引我的原因。在我高中毕业那年,一份著名报纸的新年贺词里有一句,我记忆至今:“一种力量去远方,一种力量回原乡。”如今,我与那时的自己隔着三年又三年,在空间上也相距万水千山,但我仍清晰记得初读这句话时感到的“温情与敬意”。历史学之于我,或许正是一种在跨时空的语境中,依然能够保有共时性的一味良药。

这味药,部分名为理解。三年时光不短,千余个日日夜夜,足够体会世间百味。从最初的迷惘,流连于这个世界向我展开的万种可能,到如今至少感觉心境暂安,有一条“一眼望得到头的路”显得如此可爱又迷人,历史之于其中,正成为我的归锚与原乡。历史提供了太多“前车之鉴”,去理解多样的人、纷繁的事,让人能在这五光十色的现实中让人捕捉纯净与美好。

这味药,部分名为谦抑。在体会历史人物的酸甜苦辣,尝试将自身置于那风云变幻的年代感受到个体的渺小与无助后,让人如此真切地惊觉自身的脆弱与有限。“人不轻狂枉少年”,但意识到少年时的轻狂,那口无遮拦,那自以为是,才会让人更深地共情,更执着于故纸堆,“处理的是一堆凌乱混杂、残缺不全,并几经誉写的羊皮纸文件,做灰暗的、细致的和耐心的文献工作”。我不知道这是否名为成长,但至少在做事情的时候,能缓解一些焦躁,感到一丝踏实。

是味药,必然意味苦痛。三年时光不长,倏忽之间,时间如指中沙流逝,让人惊觉匆匆。时光并没有改变什么,例如校园与身边人,但却暗暗提高着对自我的要求。在成稿前几天昏天黑夜赶稿子的时候,想到那几次为数不多但令人记忆犹新对期望的辜负,想到自己在之前大多数时间中的碌碌——“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尽管说,“进一寸有一寸的欢喜”,但也令人面临看到一个更大世界时的局促与不安。

上面的三四段,本是我想要写到致谢里的,写完再看,却又与致谢相当不搭。那就浅将其作为我寒假的收尾。诚然,我对寒假是有很多期许的,但是到最后,除了继续看了一些史料,真的“开始动笔”了毕业论文,值得称道(还是只能对自己说)的可能也就是博客终于结束了将近一个季度的断更。我要感谢一些人,在那一段日子里陪着我,或者给予我充分的耐心。我知道,并且相信自己——或者说,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退——能够对得起这种期望。

尽管之前是说笑,但我现在发现,我似乎真的只有一周的时间来完成我的毕业论文——那只能说注定有许多遗憾。我愈发对自己现在的生活不满,但我同时也知道,能够改变自己生活的,自始至终只有我自己,也只有我自己,能够抓住别人一次次给出的机会。我不想再次错过,同时,我也真的感受到了危机——尽管这写在文字上,是如此的无力。

在家的最后一天,有一个固定节目是整理自己在家的东西。只是这次有些特殊——或者说,是一次更为彻底的与过去的告别。随着妹妹上高二,以及家里的空间愈发逼仄,之前堆在家里的众多书籍与笔记迫切需要一些新的去处——尽管我也知道,这大概率就只是买几个无用的钱。钱不重要,重要的是当我看到我曾经为此花费颇多心血的字纸——或是练习册,或是随笔摘抄——变成一张张失去意义的符咒,物是人非的感觉是如此强烈,仿佛也正映照着论文难产的自己——在家,我尽量不表现出来论文给我带来的压力,但我相信我的母亲,以及养我长大的外公外婆看着卧室里亮得越来越晚的灯光,不会不知道我在干什么——尽管他们可能并看不懂,但在家,我总不能用一种知识所带来的精英的傲慢处事。这次回家,我感受最深的反而是最积极的普通与平凡——或许只有经历过,感受过,才会对一项事物真正“祛魅”。

诚然,这种“失去傲慢”的感受在过去一年来,也在潜滋暗长着我自卑的心绪。而也正是因此,让我迟迟不敢动笔,感到“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以至于又变成了一个“自我实现的预言”.对此,我想我的导师甚至都察觉到了一丝端倪,只不过我又是如此犟倔,不愿麻烦别人而自己孤身走出这用虚拟构建的良夜

在家的时光,伴随着电子游戏和网络视频搭建的虚拟世界,好似一场令人不愿醒来的梦——正好自己在玩的的一个游戏最近的更新也有关梦境。但不论是游戏还是现实,都反复提醒自己要醒来,该醒来。而日常,更多的是鸡毛蒜皮,更多的是焦虑与迷惘,更多的是“阴暗的文献工作”。学着接受这些现实,并且用自己的行动将这些现实重新编织为梦境,无疑是一项重要的工作,而这我想可能更多的需要我自己去感受,去调整。有老师说,大学的本质是需要教会人自律与自学。尽管这听起来或许有一些凡尔赛,但我想很大程度上此言非虚。

我们做任何事情都需要寻得一些意义。不论是去远方还是回原乡,尽管有的路更远,但不一定更慢。自己干了什么,应该干什么,自己是最清楚的,让我们都做“自己的第一责任人”。

February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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